初秋的风卷着碎金般的阳光掠过小院,院墙上青砖缝里的苔藓还凝着昨夜冷露。
槐树的叶子变黄了,簌簌落下来,在水泥小院里叠成薄薄一层,像谁没来得及捡的旧信笺。
花坛四周竹篱笆上的牵牛花枯了大半,仅存的几朵紫瓣也蜷着,被风搡得左右摇晃。
房檐下那把竹椅还保持着人坐过的弧度,椅面蒙着层灰,风过时扬起细尘,欲要迷了人的眼眶。
陈孝斌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小芹压抑的哭声和女儿晓芳的惊叫声。
海春也急得直喊师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是英子晕倒了,他用力掐了掐英子的人中。
英子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看到陈孝斌焦急的脸,眼泪便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捶打着陈孝斌的胸膛,哭喊着:“哥!
我的哥啊!
怎么会这样啊!
他怎么能丢下我们就走了啊!”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绝望,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对娘家的牵挂和对哥哥的依赖,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她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就受哥哥姐姐的照顾,姐姐远嫁他乡,哥哥刘勇虽然不善言辞,却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如今,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的刘勇,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英子的世界仿佛也随之崩塌了。
陈孝斌眼圈通红,强忍着悲痛,拍着英子的背安慰道:“英子,英子,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回去!
大哥还等着我们呢!”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失去大舅哥,他心里同样悲痛万分,但他是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下。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痕,转向一旁同样不知所措的海春。
此刻的海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目瞪口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海春,”
陈孝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你看……师傅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马上回刘家村给你大舅爷办理丧事。
你呢,跟我学了也快两年了,这推拿的基本手艺也练得差不多了,一些基本的推拿你也能应付了。”
他顿了顿,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徒弟,“这样,你先收拾收拾东西,回你老家休息一阵子,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捎信给你,你再回来接着学,好不好?”
海春连忙点头,脸上满是同情和担忧:“师父,您放心去吧!
家里的事重要!
您……您多保重!
我这就收拾东西,回老家等您消息。”
他知道师父此刻心急如焚,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简单的行李。
安顿好海春,陈孝斌又赶紧去里屋找出家里仅有的一些积蓄,用一块布仔细包好。
然后,他让晓芳去趟秀秀家,通知秀秀。
自己则强打精神,帮英子擦干眼泪,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
“英子,收拾一下,晓宏、书珍既要做生意,又要照顾小文、小武,我们带秀秀和晓芳一起回去。”
陈孝斌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种时候,孩子们在身边,或许能给英子一点支撑。
英子失魂落魄地被陈孝斌扶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
秀秀来了,她拉着母亲的胳膊,小声地啜泣着,晓芳则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眼圈一红,也哭了起来。
陈孝斌锁好门,一手撑着一把大黑伞护着英子,一手挎着个旧包袱,秀秀、晓芳和小芹撑着伞跟在后面,一行人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踏上了前往刘家村的路。
雨,越下越大,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丧事而垂泪。
通过乡下的公路坑坑洼洼,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车厢里,英子靠在陈孝斌的肩上,一路沉默,只有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钝刀子,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孝斌紧紧握着英子的手,感受着她冰冷的指尖和微微的颤抖,他的心也像被这阴雨天气浸透了一样,沉重而冰冷。
他不停地在心里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