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晚霞给连绵的青山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
陈孝斌背着草药包,脚步略显沉重而又稳健地踏上了村口的青石板路。
此刻,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胸前的粗布褂子,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踏实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晚炊的淡淡烟火气。
“孝斌回来啦!”
眼尖的王大爷第一个看到他,手里还拿着旱烟杆,惊喜地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在村口漾开了涟漪。
正在收拾农具、或是抱着孩子闲聊的乡亲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带着真切的关切和喜悦,像潮水般围了上来。
“哎呀,孝斌,你可算回来了!
这几天大家伙儿都惦记着你呢!”
隔壁的李婶挤到前面,看着陈孝斌包里的草药,又看看他安然无恙的样子,拍着胸口,“菩萨保佑,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孝斌哥,真有你的!
都说那苗寨凶险,你不仅没事,还带回这么多好药!”
一个年轻后生竖着大拇指,语气里满是敬佩。
乡亲们七嘴八舌,嘘寒问暖,夸赞之声不绝于耳,一张张淳朴的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陈孝斌放下背包,憨厚地笑了笑,抹了把汗:“劳烦大家伙儿惦记了,路是远点,但运气好,没遇到啥危险,问题也解决了,草药是族长送的,今后苗汗是一家人,不会再生矛盾了。”
乡亲们一听这话,都放心地笑了。
就在这一片热闹祥和的氛围中,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的暗影里,却有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孝斌,眼神复杂而阴鸷。
三人正是张大脸、邹三炮和韩猴子。
张大脸那张平日里总是油光锃亮的胖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咬着牙,低声骂道:“妈的!
这姓陈的命怎么这么硬?居然真让他活着回来了!”
邹三炮三角眼一吊,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活……活着回来就回来呗,咱们……咱们怕他作甚?”
话虽如此,但那天在苗寨后山附近偷偷使坏,杀死了两个采药的后生,想让陈孝斌背黑锅的事情,却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此刻看到陈孝斌安然无恙,他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韩猴子最是胆小,他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不停地搓着手,声音细若蚊蚋:“脸哥,炮哥,我……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姓陈的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知道是咱们……”
他没敢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做的那些亏心事,最怕的就是被撞破。
张大脸狠狠瞪了他们俩一眼,压低了声音:“慌什么!
他现在被乡亲们围着,哪有空注意咱们?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免得夜长梦多!”
他一想到陈孝斌平日里在村里的威望,再想到自己三人做的龌龊事,只觉得后脖颈子凉。
“对对对,快走!
快走!”
韩猴子赶紧附和道。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也不敢多看,做贼似的,低着头,脚上像抹了油一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生怕被陈孝斌或是哪个眼尖的乡亲现他们的异样。
陈孝斌并未察觉暗处的这一幕,他正和乡亲们说着话。
回到家,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处理草药。
院子里晒满了各种形状的草药,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苦的药香。
他将晒干的草药仔细分类,用石臼一点点舂成粉末,再用特制的模具压成片状,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个洗净晒干的小瓷瓶里。
每装好一瓶,他都会取一张裁好的小纸条,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上药名,比如“清热解毒散”
、“活血止痛片”
、“风寒感冒灵”
等等,后面还详细注明了主治症状和用法用量。
几天功夫,几十瓶制作精美的药片就准备好了。
这天午后,陈孝斌把乡亲们都召集到院子里。
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照在每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