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丽景小区的傍晚,是被烟火气浸透的时光。
夕阳的金辉慵懒地流淌,将居民楼的影子抻得又细又长,贴在褪色的水泥地上。
楼道里,各家厨房交响乐正酣:炝锅的滋啦、炖肉的咕嘟、煎鱼的噼啪,油烟味霸道地弥漫开来,又顽强地融合着楼下小市飘出的方便面调料包的咸香,最终酿成一股暖融融、沉甸甸的生活气息,包裹着每一个归家的人。
罗明抬头,望向一楼那扇熟悉的窗户——1o1室。
暖黄色的灯光已经亮起,柔和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挤出来,像一只温柔而疲惫的眼睛,无声地召唤着他。
推开单元门,家的声浪便涌了过来。
妻子李秀云那标志性的、爽朗中带着点烟火气的笑声,是其中最明亮的音符。
罗明换了拖鞋,刚迈进客厅,目光就被门口的一幕攫住:二妹夫周剑雄正蹲在地上,灰夹克的袖口高高卷到胳膊肘,露出晒成小麦色的结实小臂。
他手里攥着一把十字螺丝刀,眉头微蹙,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着父亲罗华平那只掉了轮子的旧轮椅。
轮椅的金属骨架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与周剑雄专注的神情形成奇异的对比。
“回来了?”
李秀云闻声从厨房探出头,系着一条沾满面粉的碎花围裙,脸颊被炉火熏得微红,“快洗手去,妈刚蒸的槐花馍出锅了,正热乎着呢!
香得很!”
罗明放下沉甸甸的手包,走过去蹲下身,宽厚的手掌在周剑雄汗湿的肩膀上拍了拍:“剑雄,这几天住得还习惯?省城跟咱们洋河镇,是两个世界吧?”
周剑雄直起腰,长长舒了口气,用沾着油污的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习惯!
就是太大了,太热闹了!
出去转两圈,看着哪栋楼都差不多,差点真找不着北了。”
他顺手从旁边小凳上拿起一瓶还挂着水珠的冰镇橘子汽水,硬塞到罗明手里,“刚跟芳芳打电话了,她还笑话我呢,末了又嘱咐,让我回去时一定给思思省城的糖葫芦,要山楂夹核桃仁儿的,说这边的好吃。
我寻思着带回去不都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