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远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拍着胸脯道:“姐夫,这你就别担心了!
科教楼收尾就那点活,他自己带几个人就搞定了。
但这边,三栋呢,内粉刮瓷的面积海了去了!
就凭我哥现在手底下叫的那几个人,哼,”
他撇撇嘴,带着点不屑,“估计得干到猴年马月去!
我这不是想替我哥分忧嘛!
他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大的蛋糕啊!
我又没想跟我哥抢饭碗,就是想着他能力有限,忙不过来,我帮他分担分担,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罗明听出了里面的小九九——李志远是嫌跟着别人干工价低、来钱慢,想自己单干包活,当小老板。
而且,他显然是想绕过他大哥李志文,直接从他这个姐夫这里要工程。
罗明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志远啊,你和志文哥,都是秀云的兄弟,都是欣欣和浩浩的亲舅舅。”
他强调着这层血缘关系,“我对你们的支持,不会厚此薄彼。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看着李志远,目光深邃:“让你跟着志文哥学带班,不让你急着单干,原因有两个。
第一,你年纪还轻,比我家罗亮也就大个两三岁。
带班管人,不是光有手艺就行,要会看图纸、算工量、管材料、协调关系、处理突状况,甚至要能镇得住场子。
。
你还得学。
第二,你没独立带过班,没有经验,贸然给你一个摊子,万一管砸了,亏了钱是小事,坏了口碑,耽误了工期,砸的是通达的招牌,也伤了你自己的根基。”
罗明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原则:“你要包活,想自己干,我不反对。
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变得异常严肃,“但是,这事你必须先跟你哥志文商量好!
明确分工,划清范围,定好规矩。
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俩因为抢工程、争地盘、或者工钱结算不清这些破事,闹出什么矛盾来,伤了和气,也让我和你姐夹在中间难做。
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你懂吧?”
李志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罗明会如此直白地点出潜在的风险,还要求他必须和李志文沟通。
他有些不情愿地嘟囔道:“姐夫,你想太多了吧……我和我哥关系好着呢,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这点小事,能有什么矛盾?”
“关系好,就更要把话说在明处。”
罗明不为所动,语气斩钉截铁,“亲兄弟,明算账。
你现在觉得是小事,等真干起来,涉及到具体利益分配的时候,小事也能变成大事。
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他最后拍板道:“这样,你想包哪部分活,打算怎么干,先跟你哥志文商量。
只要你们哥俩能谈拢,拿出一个双方都接受的方案来,然后让他来找我谈。
只要方案可行,不影响整体工期和质量,该给你的活,我自然会给你。”
“那……行吧。”
李志远见罗明态度坚决,知道这事绕不过大哥了,只好悻悻地应了一声,“等我跟大哥商量好了,让他和你说。”
“那样最好不过了。”
罗明点点头,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这时,主席台上冗长的讲话终于接近尾声,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开工仪式结束了。”
罗明拍了拍李志远的肩膀,“去吧,找你金平叔报到,好好干活。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他不再看李志远,目光投向远处已经开始运转的搅拌机和脚手架,那里,才是他真正需要关注的地方。
随着台上领导们公式化的讲话结束,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主席台上的人们纷纷起身,互相握手寒暄,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鱼贯走下简陋的台子。
几辆挂着小号车牌或单位通行证的黑色轿车早已等在工地门口,领导们钻进车里,引擎出低沉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