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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南平则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在王龙和低头垂泪的罗霞之间扫视,带着审视和不满。
罗明坐在罗华平另一侧,是此刻屋里唯一还算镇定的人。
李秀云和苗凤带着几个孩子在里屋,刻意避开了这场注定艰难的家庭会议。
罗梅和罗红,这对尚未出嫁的姐妹,紧挨着坐在角落的长凳上,大气不敢出,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罗霞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王龙坐在罗霞身边,背脊挺得笔直,脸色紧绷,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三道如同实质般的、充满谴责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在他身上。
终于,罗华平喉咙里出一串急促而含糊的“嗬嗬”
声,打破了死寂。
他努力想表达什么,口水不受控制地从歪斜的嘴角流下。
罗明立刻会意,俯身凑近父亲耳边,大声清晰地复述:“爸的意思,是问王龙,对涛涛这孩子,到底是个啥章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龙身上。
王龙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他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辩解什么,脸色涨红:“爸,二叔,三叔,我……”
话刚出口,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能说什么?说自己不愿意养?说怕老家知道丢人?在这个刚刚把孩子从地狱救回来的时刻,任何推脱都显得无比自私和冷酷。
就在他即将被那沉重的目光压垮时,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罗明。
罗明的手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温度,瞬间稳住了王龙摇摇欲坠的心神。
他抬眼看向罗明,看到大舅哥眼神里的平静和一丝“交给我”
的暗示。
罗明没有看王龙,目光坦然迎向三位长辈几乎要喷火的视线,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盖过了罗霞的啜泣:
“爸,二叔,三叔,这事,我和王龙商量过了。”
他刻意加重了“商量”
二字,将王龙从被审判的位置上稍稍拉了出来。
“王龙不是不想管孩子,他有他的难处。”
罗华平喉咙里又出一串含混的“嗬嗬”
声,显然对这个开场白极其不满。
罗东平更是“啪”
地一声把旱烟袋磕在桌角,火星四溅,脸色铁青地就要作。
罗明赶在二叔爆前,语加快,语气却依旧沉稳:“王龙老家那边,亲戚朋友,到现在都不知道霞霞之前有过孩子,更不知道涛涛的事!
这要是突然把孩子带回去,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
霞霞以后在那边怎么做人?孩子又怎么抬头?寄人篱下的日子,就算吃穿不愁,心里能好受吗?那跟在郭家,又有多大区别?”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罗东平即将爆的怒火上。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词。
他心疼外孙,但也知道罗明说的是实情。
农村的闲言碎语,有时候比刀子还伤人。
罗华平浑浊的眼睛里怒火稍熄,多了一丝复杂的思量。
罗南平抱着胳膊的手也放了下来。
“所以,”
罗明见气氛稍缓,立刻抛出核心方案,“我和王龙商量定的是:王龙和霞霞,出钱!
涛涛这孩子,就留在洋河,留在二叔二婶身边抚养!”
“什么?!”
罗东平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留给我?我……我都这把年纪了,黄土埋半截的人了!
我还拉扯个孩子?我……”
他看向罗霞,又看看王龙,脸上是震惊、委屈和一种被强加负担的愤怒。
“二叔!”
罗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压下了罗东平的激动,“您先听我说完!”
他目光扫过罗东平,又看向角落里的罗梅和罗红,“二叔,您才五十出头,身体也还硬朗,怎么就不能拉扯个孩子了?涛涛过了年就四岁了,不是吃奶的娃娃!
再说,梅梅和红红都在家,也能搭把手!”
他特意转向罗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