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台。
当这三个字从赫连朔口中吐出时,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不是凡间之名,而是来自某个古老而缥缈的传说。我们的车队,跟随着这支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到近乎刻板的云中国“雪凰军”,在连绵的阴雨与泥泞中跋涉了整整三日。沿途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险峻的峡谷和终年云雾缭绕的雪山隘口,若非有赫连朔引路,寻常人绝难寻至此地。地势越来越高,空气愈发稀薄寒冷,风雪时而肆虐,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我裹着厚重的狐裘,蜷缩在颠簸的马车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我仅存的生机。赵擎依旧昏迷,胡军医日夜不离,脸色却比前几日稍缓,据他偷偷禀报,赫连朔提供的几种云中国秘药,似乎对压制赵擎体内的奇毒有奇效,虽未根除,但至少稳住了那不断衰竭的心脉。这微小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支撑着我濒临崩溃的意志。
阿尔丹似乎适应了这艰苦的旅程,或许是血脉中属于雪域高原的坚韧开始苏醒,她不再像初时那般惊恐,反而对窗外雄奇而荒凉的景色流露出几分好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她时常默默望着远方连绵的雪山峰顶,眼神恍惚,仿佛在追寻某个模糊的梦境。
第三日黄昏,当我们穿过一道被万年冰川侵蚀而成的狭窄隘口后,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巨大山谷,谷中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奇花异草遍地,溪流潺潺,雾气氤氲中,隐约可见无数依山而建的、风格奇特的白色石殿楼阁,层叠错落,宛如仙境。最令人惊异的是,山谷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古老梧桐树,树干需十人合抱,枝叶参天,覆盖了近乎小半个山谷,金色的叶片在夕阳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树冠之上,云雾缭绕,仿佛直通九天。一种宁静、祥和却又庄严肃穆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山谷。
“栖凤台……到了。”赫连朔勒住战马,转身对我们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就是栖凤台?云中国边境的隐秘之地?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一处圣地。我们一行人,包括久经沙场的影一,都被这超乎想象的景象所震撼。
车队在谷口受到盘查,赫连朔出示了一枚雕刻着凤凰与雪山纹样的玉牌,守卫的士兵恭敬放行。进入谷中,更能感受到此地的不同。往来之人,无论男女,皆身着素雅的白袍或青衫,举止从容,气度不凡,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不染尘世烟火。他们看到我们这支风尘仆仆、带着浓重血腥与药味的队伍,并未露出过多惊讶,只是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在阿尔丹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
我们被安置在靠近古梧桐树的一处独立院落中。院落清幽雅致,一应设施俱全,甚至还有引入的温泉水池,显然是早有准备。赫连朔安排妥当后,便告辞离去,言明需向“女王陛下”复命。
胡军医立刻在云中国派来的医者协助下,将赵擎移入静室,开始新一轮的诊治。那些医者沉默寡言,医术却极为高明,所用药物器械皆是我平生未见,带着一股凛冽的草木清气。
我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云中国准备的、柔软舒适的白色锦袍,在挽月的搀扶下,走到院中那棵巨大的古梧桐树下。仰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感受着空气中流淌的平和气息,连日来的奔波、恐惧、绝望,似乎都被这奇异的环境稍稍抚平了一些。但内心深处的那根弦,依旧紧绷着。云中国展现出的力量与超然,远超我的想象。他们救我们,目的何在?仅仅因为阿尔丹身上那一半的血脉?
“母后。”阿尔丹轻轻走到我身边,仰头看着梧桐树,轻声道,“这里……感觉好奇怪。好像……在梦里见过。”
我心中一颤,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母后在。”
当晚,赫连朔再次到来,带来了云中国“女王陛下”的口谕:女王将于明日,在“凤仪殿”接见我们。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翌日清晨,在两名白衣侍女的引导下,我带着阿尔丹,前往位于古梧桐树下的“凤仪殿”。影一和高德忠被要求留在院外,只有我和阿尔丹被允许入内。这是对方的地盘,我们必须遵守他们的规矩。
凤仪殿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一座完全由白色玉石砌成的宏伟殿堂,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