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璃巷深处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久久缠绕在沈清漪的指尖,即使她已快步穿行在黎明前最混乱的街巷中。怀中那面非金非玉、触手冰寒的“玄天鉴”,仿佛一块万载玄冰,不断散发着刺骨的冷意,与她体内涅盘后温热的凤凰之力形成诡异的对抗与牵引。雪山使者那番看似超然、实则字字诛心的话语,更是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最深的恐惧与软肋。
冰凰?容器?阿尔丹的血脉竟是唤醒那虚无缥缈存在的关键?用她的凰血完成仪式,可换阿尔丹平安与力量?否则,阿尔丹将独自承担风险,而赵擎永无再见之日?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精心编织的、令人绝望的阴谋!雪山神殿,其心可诛!他们根本不在乎大周江山谁主沉浮,他们在乎的,只有那所谓的“冰凰涅盘”,只有她和阿尔丹身上那特殊的血脉!从阿尔丹被掳,到北疆相助,再到京城指引,一切的一切,恐怕早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愤怒、恐惧、不甘、以及一丝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如同毒焰般灼烧着沈清漪的五脏六腑。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弥漫开血腥味,用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失控,是最大的愚蠢。越是绝境,越需要绝对的理智。雪山使者给了三天时间,这三天,是缓冲,也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在这三天内,扭转乾坤!
当务之急,是验证“玄天鉴”的真伪与用法,并尝试解开遗诏封印!若此镜真能鉴别血脉,那便是揭穿萧景锐最有力的武器!而遗诏中那个被封印的名字,更是决定未来大势的关键!
她如同幽灵般在废墟与阴影中穿梭,避开了几波仓皇奔逃的乱民和杀气腾腾的巡丁,凭借记忆和超常的灵觉,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孙大夫安排的那处隐蔽据点——一座位于贫民区深处、早已废弃的土地庙下的地窖。入口被破烂的神像巧妙遮挡,内部却收拾得干净整齐,点着昏暗的油灯,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味。
“娘娘!” 地窖内,影一和孙大夫早已焦急等候多时,见到沈清漪安然返回,均松了口气,但看到她凝重的脸色,心又提了起来。那名受伤的夜枭死士靠坐在墙角,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慧净师太被安置在唯一的床铺上,依旧昏迷,但面色似乎红润了一丝。
“情况如何?”影一急声问道。
沈清漪没有立刻回答,先走到慧净师太榻前,探了探她的脉息,眉头微蹙:“师太情况如何?”
孙大夫忙道:“性命无虞,但心神损耗太重,加之旧伤,恐还需昏睡一两日方能苏醒。老朽已用了安神固元的方子。”
沈清漪点点头,这才转身,目光扫过影一和孙大夫,沉声道:“雪山神殿,所图甚大。”她简要将与使者会面的经过、尤其是关于“冰凰”、“容器”以及“玄天鉴”的信息告知二人,但隐去了阿尔丹血脉相关的核心秘密,只言神殿欲以她和阿尔丹为筹码,完成某种仪式。
即便如此,影一和孙大夫也已听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冰凰涅盘?这……这简直是妖魔邪说!”孙大夫颤声道。
“神殿实力深不可测,其心叵测。”影一眼中寒光闪烁,“娘娘,我们绝不能受其摆布!”
“本宫自然知晓。”沈清漪声音冰冷,“所以,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三日内,解开遗诏封印,拿到铁证!影一,皇宫那边有何发现?”
影一脸色一黯,摇头道:“乌维神庙火起后,皇宫戒严到了极点,尤其是珍宝库和乌维居所,有拜火教高手和‘血滴子’双重把守,针插不进。属下无能,未能潜入核心区域。但打听到,那面能鉴别血脉的‘玄天鉴’,确有其物,乃雪山神殿进献之宝,昨夜混乱中失踪,乌维和伪帝均在疯狂搜寻,互相指责是对方窃取。”
果然!雪山使者没有骗她,这镜子的确关键,而且此刻就在她手中!这更证实了神殿的算计之深!
“孙先生,”沈清漪看向孙大夫,“师太昏迷前,可曾提及解开遗诏封印的具体方法?除了至亲血脉和传国玉玺之气,是否还有其他途径?比如……这‘玄天鉴’?”
孙大夫凝神思索片刻,不确定道:“师太昏迷前神智已不甚清明,只反复念叨‘血脉……玉玺……镜……’,或许……此镜真能替代玉玺之气?亦或需二者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