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喘匀一口气,院门外,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敲在每个人心上的敲门声——笃,笃,笃(长)…笃,笃(短)。
正是昨夜黑市刀疤李那里的接头暗号!
刹那间,空气凝固了!
林国栋瞬间弹起,匕已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如鹰,示意陈默和老赵头躲到灶台后,自己则如同捕食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贴到门边,压低声音,带着杀气喝问:“谁?!”
门外,一个压得极低、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丝熟悉腔调的沙哑声音急促响起:“是我……赵大勇!
快开门!
有急事!”
赵大勇!
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出现了!
林国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疑虑与希望疯狂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闩。
一道黑影如同泥鳅般迅滑入,随即反手将门闩死。
来人摘下破旧的帽子,露出那张惊魂未定、布满油汗和疲惫的脸,正是赵大勇!
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衣服,身上带着一股明显的硝烟味、汗臭和淡淡的血腥气。
“赵连长!
你……合作社怎么样了?”
林国栋紧盯着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完了!
全完了!”
赵大勇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后怕和愤怒,“张技术员那帮畜生!
他们根本不是清剿什么暴徒!
是他们想连夜烧毁档案室,被几个老社员现阻拦,他们就……就开了枪!
打死了人!
我趁乱装死才逃出来的!
妈的,无法无天了!”
他拳头紧握,骨节白,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这血腥的真相,让林国栋和陈默浑身冰凉,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你给我的东西,”
赵大勇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的抄写件还在,“我看完了……触目惊心!
铁证如山!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光靠这个复印件,动不了赵副总那条老狐狸!
必须要有原件!
而且,必须送到地区纪委,甚至省里!
县里……已经烂透了!”
希望的火苗骤然蹿高,但随即被更现实的冰水浇头——怎么送?谁去送?
“我联系上我表哥了,”
赵大勇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他在地区纪委给领导开车,人可靠!
他答应冒险牵线,但必须要见到原件和送信的人!
而且要快!
张技术员他们肯定在全城搜捕你们,销毁所有线索!”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国栋身上。
周芳重伤濒危,陈默难当大任,唯一能担此重任的,只有他。
林国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他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去!”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陈默:“你留下,照顾好芳姐,等我们消息。”
又看向赵大勇:“赵连长,这边……就拜托你了!
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赵大勇重重地点头,眼神复杂,有敬佩,有决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放心!
我赵大勇虽然怕事,但恩怨分明!
你们救过我,这份情,我记着!
这是我表哥的地址和接头暗号,你记死了……”
他快在一张烟盒纸上写下信息,塞到林国栋手里,那纸条仿佛有千斤重。
后半夜,林国栋在极度疲惫与高度亢奋的交织中,仔细地将证据原件用油纸和破布层层包裹,贴身捆扎牢固。
他将老赵头给的那点所剩无几的钱,分出一大半硬塞给老赵头,作为周芳后续的药资,自己只留下最微薄的路费。
天光微熹时,他再次悄悄来到老徐头那间阴冷的土坯房。
周芳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额头的温度也降下少许,老徐头说熬过了最凶险的关口,但需长期静养。
林国栋默默地将身上最后几块钱塞到老徐头粗糙的手里,站在床前,久久凝视着周芳那张苍白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