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
别在这儿碍老子的事!”
他不耐烦地挥动着寒光闪闪的剔骨刀,威胁意味十足。
绝望的火焰再次灼烧着林国栋的理智。
难道要空手而归?眼睁睁看着周芳……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间的匕柄,一股与之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在脑中闪现。
但在这龙潭虎穴里,硬抢无异于飞蛾扑火!
就在他几乎被绝望吞噬,即将失去理智的边缘,一个一直蜷缩在旁边阴影里、披着破麻袋、看似昏昏欲睡的老乞丐,突然用沙哑得像破风箱的声音开口了:“刀疤李,积点阴德吧。
那点钱,够换一瓶红药水和几片阿司匹林了,先应应急。
我看这后生……面善,不像是来搅局的。”
刀疤李愣了一下,扭头瞪了那老乞丐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了几句,但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在一个散着怪味的破木箱里翻找起来,嘴里嘟囔着:“妈的,算老子今天晦气……”
最终,他扔给林国栋一个用油纸草草包裹的小包和一个贴着模糊标签的小玻璃瓶。
“拿去!
赶紧滚!
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林国栋如蒙大赦,几乎是抢过药包和药瓶,看也不敢多看那神秘的老乞丐一眼,转身就像逃离地狱般,沿着来路拼命向外冲去。
直到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却相对干净的空气,他才感觉像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当林国栋怀揣着那救命的、却远非对症良药的药包,如同惊弓之鸟般狂奔回棚户区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黎明即将来临。
小屋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坟墓,周芳的呼吸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额头的温度依旧烫得吓人。
陈默看到林国栋的身影,几乎虚脱地瘫软下去。
两人立刻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用碗底仅剩的温水化开那几片白色的阿司匹林,小心翼翼地撬开周芳紧咬的牙关,一点一点地将药液喂了进去。
然后又用那瓶颜色可疑的红药水,颤抖着擦拭她脚踝上那恐怖肿胀、已开始渗出黄水的伤口。
每一步都进行得无比艰难,每一次触碰都让周芳在昏迷中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这呻吟像针一样扎在两人的心上。
也许是那几片廉价的阿司匹林起了退烧作用,也许是周芳自身顽强的求生意志创造了奇迹,在天色大亮后不久,她额头那骇人的高温竟然奇迹般地退下去了一些,滚烫的皮肤触感变得温凉,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那么急促吓人,脸上的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虚弱后的惨白。
她暂时从鬼门关被拉回了一步!
这微不足道的好转,对于濒临绝望的三人来说,却如同漫漫长夜后看到的第一缕曙光。
林国栋和陈默瘫坐在炕边,浑身虚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所有力气的恶战,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赵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吧嗒着早已熄灭的旱烟袋,良久,才用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这姑娘的伤……光靠这点药压不住根。
脓根不除,迟早还要复,要命。
得找个懂行的郎中,把脓放干净,用上好的拔毒散和金疮药。
棚户区东头,有个老徐头,早年间跑江湖,懂点外科手艺,嘴也严实……就是出手贵,而且,得等夜深人静,偷偷抬过去。”
新的希望,伴随着更巨大的难题。
钱从何来?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安全送过去?
林国栋望着窗外渐渐亮起、却依旧灰蒙蒙的天空,又摸了摸怀中那份沉甸甸、沾染着血与火痕迹的证据原件,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复杂,如同暴风雨前平静而暗流汹涌的海面。
周芳急需有效的治疗和钱,铁证亟待送上能够主持公道的渠道,合作社惨案的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每一条路都布满了荆棘与陷阱。
赵大勇依旧音讯全无,合作社昨夜的血色结局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他们就像惊涛骇浪中一艘千疮百孔的小船,刚刚勉强躲过一波灭顶之灾,却现自己正被冲向更加险恶的暗礁群。
这短暂的喘息,是为了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