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默推了推破碎的眼镜，声音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全城都在搜捕我们……这些证据……交给谁？”
这是横亘在面前最致命的问题。
县里的官员？张技术员是赵副总的红人，谁能保证接证据的人不是他们一伙的？说不定刚送进去，就自投罗网。
报社？且不说能否接触到有良知的记者，就算写出来，稿子能不能出去都是未知数。
往上告？路途遥远，关卡重重，他们三个伤痕累累、被通缉的“逃犯”
，如何能安全抵达？
每一种方案都伴随着巨大的、几乎是必然失败的风险。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或许……可以试试找赵大勇？”
周芳忽然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那天在合作社院子……他好像……是故意帮我们的？”
赵大勇，那个民兵连长？林国栋皱紧了眉头。
那天晚上，赵大勇确实用谎言引开了张技术员，给了他们喘息之机。
但他的动机是什么？是良心现，还是另有所图？或者，那仅仅是一个巧合？将如此重要的证据，押宝在一个动机不明、立场模糊的民兵连长身上，风险太大了！
“不行！
太冒险了！”
陈默立刻反对，声音因激动而尖锐，“谁知道他是不是张技术员派来试探我们的？万一他是假装好人，我们去找他，就是送死！”
“可是……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周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赵大勇的妻子……跟我娘以前有点交情，她是个明白人……也许……也许赵大勇他……”
林国栋沉默着，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理智告诉他，陈默的担忧是对的，信任赵大勇无异于一场豪赌。
但直觉，以及那天晚上赵大勇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复杂难明的情绪，又让他抱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周芳的伤不能再拖了，他们也没有时间和体力去尝试其他更渺茫的途径。
赵大勇，似乎是眼前唯一可能、却也最危险的突破口。
屋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出的噼啪声，以及三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老赵头一直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偶尔扫过这三个年轻人，目光复杂。
终于，林国栋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吸入肺中碾碎。
“找赵大勇！”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最快、也最直接的路子！”
“国栋哥！”
陈默惊骇地想要反驳。
“听我说完！”
林国栋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陈默和周芳，“我们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证据，我们复制一份！”
他拿起炕上老赵头捡来的、用来引火的废旧账本纸和半截铅笔头，“我把最关键的部分，比如张技术员的报告批文、被篡改的地图核心区域，还有伪造签名的那几页，简单临摹下来，把关键信息写清楚。
原件由我保管，复印件……或者说抄写件，想办法交给赵大勇试探。
就算他不可靠，我们损失的不是全部，还有周旋的余地。”
这个大胆而谨慎的计划，让陈默和周芳都愣住了。
复制证据，风险分流！
“可是……怎么交给他？我们根本出不去，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周芳担忧地问。
“让老赵叔帮忙。”
林国栋看向门口一直沉默的老赵头，语气带着恳求，“赵叔，您路子广，认识收废品的，走街串巷，能不能……想办法打听一下赵大勇家的位置，或者他常去的地方？不用直接接触，只要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想办法塞到他家信箱里，或者让他家人‘偶然’捡到就行。”
老赵头沉默地吸着烟，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赵大勇……他家住西关豆腐巷口，我认得。
他婆娘……有时候会卖点自家做的豆腐渣给我。”
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