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脆弱。
希望的火星在灰烬中重新闪烁,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疯狂、更加透支生命、与时间展开的亡命赛跑。
林国栋立刻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几经周折,终于接通了通往省城韩律师事务所那根昂贵而珍稀的长途电话线。
电话里,他语急促得近乎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向韩律师汇报了证据被盗的惊天噩耗和照片备份这不幸中的万幸。
韩律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近半分钟,这短暂的寂静让林国栋的心几乎停止跳动,随后,话筒里传来韩律师异常凝重、字斟句酌的声音:“照片……作为证据,尤其是在对方很可能质疑其真实性、关联性的情况下,法律效力会大打折扣。
但是……这已经是我们当前唯一、也是最后的依靠了。
时间刻不容缓,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分秒必争。
我这边,马上根据你之前提供的材料清单和这些照片所能反映的核心内容,连夜起草异议申请书的初稿。
你那边,立刻、马上,按照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每一项要求,去准备所有可能的辅助证据和尽可能争取到的公证材料……”
接下来的日子,林家岭这个小小的山村,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却气氛紧张得如同炸药桶即将引爆的前线指挥所。
林国栋成了这个指挥所里双眼赤红、声音嘶哑、却意志如铁的总指挥,调动着一切可以调动的、濒临崩溃的力量。
韩律师通过时断时续的长途电话和加急的邮政信件,远程精确指导着异议材料准备的每一个细微环节:异议申请书的措辞必须精准如手术刀,法律依据要像钢钉般牢固引用;证据清单的编排要逻辑严密如铁链,每一份证据(尤其是那几张命运攸关的照片)都必须附上详尽无比的说明和直指核心的证明目的;而重中之重,是必须竭尽全力,搜集尽可能多的、具有第三方公信力的辅助证据,来最大限度地佐证照片内容的真实性,并如山铁证般证明“林家岭”
品牌的在先使用历史和已经积累的市场声誉。
于是,一场比之前更加艰巨、更加考验意志和极限的“证据加固战”
惨烈地打响了。
林国栋和合作小组里少数几个识字的组员,开始了不眠不休的鏖战。
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们对照着韩律师寄来的、布满各种法律术语和严谨格式的模板,一笔一划、极其艰难地誊写、补充、修改着材料,常常为了一个词的准确用法而争论半天,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污垢和墨水。
他们需要找到当年曾亲眼见过、甚至抚摸过那本老账本的健在老人,恳请他们出具尽可能详细的书面证言,并颤巍巍地按下具有法律意义的手印;他们需要绞尽脑汁,试图让公社广播站(哪怕出于最微小的同情)出具一纸证明,证实其历史上曾播报过与“林家岭茶叶”
相关的消息;他们需要将省报的报道、博览会的奖状等所有能证明声誉的材料,想尽一切办法进行复印(往往需要跑到县城)或再次拍照附上。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令人绝望的困难。
有些老人耳背眼花,需要趴在耳边反复大声解释,才能勉强理解;有些部门衙门脸难看、话难听,需要陪着笑脸、磨破嘴皮、甚至忍受白眼,才能求得一线可能。
与此同时,王老五的破坏行动也进入了丧心病狂的阶段。
他散布的谣言更加恶毒,直接威胁那些愿意为林家出具证言的老人和村民:“别瞎掺和!
那是跟县衙门打官司!
输了要倾家荡产、蹲大狱的!
小心祸及子孙!”
一些原本看在乡亲情分上答应作证的村民,在这种赤裸裸的恐吓下,开始动摇、退缩,甚至闭门不见。
林国栋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挨家挨户去敲门,赌咒誓,甚至掏出家里仅有的、皱巴巴的纸币作为“误工费”
和“压惊钱”
,才勉强稳住了几份最为关键的证言。
内外的巨大压力,像两盘巨大的石磨,反复碾压着林国栋的身心,他迅消瘦下去,眼窝深陷如骷髅,但他不敢倒下,甚至不敢流露出丝毫的脆弱。
他像一根被拉伸到极限、随时可能崩断的弓弦,透支着生命最后的能量。
而爷爷和林海,则肩负起最艰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