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省,L市,市公安局附近的一家不起眼的招待所房间。
窗帘紧闭,阻隔了外面阴沉的天光和城市的喧嚣。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烟草混合的沉闷气味。光线昏暗,只有一台老旧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映照着赵猛胡子拉碴、疲惫不堪却眼神锐利如鹰的脸。
他被“停职审查”了。
理由是“违反程序规定,擅自调查已被定性为涉及国家机密的案件,并造成严重后果”。一纸冷冰冰的命令,切断了他所有的权限,收走了他的配枪和证件,勒令他留在指定地点,随时接受问询。
他知道,这是那只看不见的巨手在发挥作用。在他触碰到那放射性残留的真相、在他找到马国庆那本要命的笔记本之后,清洗和隔离如期而至。他被从棋盘上提了起来,扔进了角落。
但这并不能让他停止思考,更不能让他放弃。
他还有老陈。还有几个绝对信得过、即便冒着风险也愿意为他做点“私活”的老兄弟。
这台电脑,这些散落在床上的打印纸和笔记本,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和阵地。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老陈刚刚冒险传过来的、关于那个保安队长孙茂才的初步调查汇总报告。
孙茂才。原省精密仪器研究所保安队队长。马国庆笔记本里重点标记的、在失窃案中行为反常的关键嫌疑人。
报告内容令人沮丧,却又在预料之中:
孙茂才,男,时年四十二岁,L市本地人,退伍兵出身,在研究所工作了十五年,案发前三年升任保安队长。社会关系简单,风评尚可,甚至还得过几次“先进工作者”。
失窃案发生后,他是第一批接受询问的人员之一。询问记录显示,他承认案发当晚自己值班,但坚称巡逻路线一切正常,未发现任何异常。测谎仪检测(报告附录里有一行小字注明:设备老旧,检测环境有干扰)未通过,但因缺乏其他证据,无法采取强制措施。
案发后不到两个月,孙茂才就以“身体不适,需要回老家休养”为由,突然辞职。研究所方面很快批准。
之后,此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失去了踪迹。户籍信息未有变动,但原住址早已人去楼空。名下无房产,无车辆登记记录,银行流水在辞职后迅速归于沉寂,只有几笔小额取款。常用的手机号码在辞职后一周停机销号。
干净。太干净了。
一个在重点单位工作了十几年、身居保安队长要职的人,辞职后竟然能消失得如此彻底,不留丝毫痕迹?这本身就极不寻常!没有稳定的新工作,没有大额消费,他靠什么生活?
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潜逃和身份隐匿。
赵猛的心沉了下去。对方手脚太快,太专业了。几乎抹掉了所有明面上的线索。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老陈,明面上的线索断了。走暗线。查他老家,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远的近的都查!尤其是他老家亲戚,看有没有人最近几年突然收到过来路不明的大额汇款或者接到过奇怪的电话。用最笨的办法,挨家挨户问!但要绝对小心,不能暴露身份和目的!”赵猛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明白。我亲自带人去他老家县城跑一趟。那边天高皇帝远,应该没那么快收到风。”老陈的声音透着凝重和决心。
电话挂断。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赵猛在逼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焦躁的猛兽。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蒂。马国庆笔记本上那沉重的“Z.h.”缩写和“10.17”日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带来一阵阵灼痛。
对方到底是谁?能量为何如此恐怖?能轻易压下一桩军用级设备失窃案,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意外”身亡,能让一个关键嫌疑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能从更高的层面直接将他赵猛摁死?
这绝不是一个张天贵或者周永福能办到的。甚至鼎坤集团也未必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冰山之下的阴影,庞大到令人窒息。
几个小时后,加密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猛哥!”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促和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