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县。
三年又三年。
胖丫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只是那股子活泛劲儿,还像当年那个追着蝴蝶跑的小丫头。
“再过几个月,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刘淑芬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进来,见她绣一块帕子绣得认真。
胖丫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
这几年她抽条似的长了个子,眉眼也长开了,褪去了稚气,添了几分少女的温婉,只是笑起来时,眼睛依旧弯得像月牙。
“嗯,不用太铺张,家里人一块儿吃个饭就行。”她放下手里的活,拿起一块桂花糕啊呜一大口。
“那怎么行?”刘淑芬坐下,替她擦擦嘴边的碎屑,“及笄是大事,自然得风风光光的。家里人说了,要在夜家酒楼给你大办一场,衣裳首饰都要挑最好的。”
“前几日你秦爷爷还问起你及笄的日子,”刘淑芬又说,“他说要给你写篇及笄文。”
胖丫心里一暖。秦老先生这些年教她的东西不少,也就最开始的两年她日日都跟着秦老先生学琴棋书画,后面也就隔几日才去一趟,抽出来的时间又学了些旁的。
“我明日去看看秦爷爷。”她说着,拿起帕子继续绣,指尖的丝线在藕荷色的布上穿梭,渐渐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院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是二哥哥夜少荣和林小满的儿子在追着跑。
时光就像平静的河流,悄无声息地淌过,却在不经意间,把小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夜青岳如今已是青州知府,说话时带着为官者的从容,却依旧习惯性地先看一眼妻子的神色。
赵婉莹抬头笑了笑,“胖丫的及笄礼,你脱不开身,我和麒麟肯定要回去一趟的,距离上一次回去看女儿已经三年了。”
提到女儿,夜青岳的眉眼柔和下来:“我们给女儿挑的那些头面首饰你别漏下了,及笄那日正好能用。”
这几年,夜青岳从知县一步步做到知府,赵婉莹始终陪在他身边,不仅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偶尔还能帮他分析些民情卷宗。
夫妻俩在青州颇有声望,百姓都说夜知府清廉正直,夜夫人温婉贤淑,是难得的伉俪情深。
京城。
吏部衙门外,夕阳把朱漆大门染得通红。
夜少繁身着绯色官袍,缓步走出来,腰间的金鱼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六年光阴,褪去了他眉宇间的青涩,添了几分沉稳干练,只是看向等候在马车旁的身影时,眼神依旧温柔如昔。
“今日还比较早。”杜若薇笑着迎上去,手里牵着个三岁的小娃,另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家伙被奶娘抱在怀里,粉雕玉琢的,像极了夜少繁。
夜少繁接过小儿子,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口,“明儿休沐,带你和孩子们去田庄瞧瞧?”
那处田庄是当年家里人为他们置办的,离京城不远,如今由专人打理,种着胖丫常念叨的那些好吃的瓜果,也成了他们一家人常去的去处。
马车慢悠悠地往胡同里的夜府去,杜若薇掀着车帘,看着街景:“收到家里的信了,胖丫要半及笄礼了。”
夜少繁逗着怀里的孩子,“那我们得挑些胖丫喜欢的东西叫人送回去。”
杜若薇笑了,“我明日亲自去挑”。当年陪嫁的两个铺子早已交给掌柜打理,她把更多心思放在家里和孩子们身上。
“侍郎大人,夫人,”王婶笑着迎出来,“刚烤了些栗子糕,是按老夫人给的方子做的,您快尝尝。”
夜少繁拿起一块,入口软糯,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等孩子们再大些,我就带他们回荣德县住些日子。”杜若薇轻声说,“让他们也陪陪爷爷奶奶。”
夜少繁握住她的手,这六年,从吏部主事到侍郎,从她们二人世界到儿子绕膝,日子像院里的葡萄藤,慢慢爬满了时光的架子,结出了一串串饱满的果实。
京城的国子监里,晨露还挂在松针上,夜少国已站在讲经堂前,手里攥着刚誊写好的讲义。
他穿着青色儒衫,挺直了脊背。
三年前高中进士时的热闹仿佛还在昨日,如今他留在国子监做助教,每日与经书为伴,倒也乐得清静。
同一时刻,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