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house的喧嚣与激情在午夜时分渐渐平息。
曲松十和姜雨琪随着意犹未尽的人流走出场馆，夏夜的凉风拂面，带走了一身的燥热与汗水。
“太爽了！”姜雨琪兴奋地挽着曲松十的胳膊，脸颊还因激动泛着红晕，“主唱最后那段即兴solo简直绝了！十十，你觉得呢？”
曲松十笑着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路边停泊的车辆：“嗯，是很棒。”
姜雨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眼尖地发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嘴角勾起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曲松十：“喏，你的亲亲来了。那我就不当电灯泡啦，先撤了！”
她朝曲松十眨眨眼，又对车辆方向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向地铁站方向。
曲松十看着闺蜜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因即将面对路回终而有些雀跃的心情，这才走向那辆轿车。
她拉开车门，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空气和隐约残留的音乐节拍坐进副驾驶。
“等很久了吗？”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声音还带着一点刚才呐喊后的微哑。
“刚到。”
路回终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她侧目看了曲松十一眼，女孩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和未褪的兴奋，像一颗刚刚被擦拭过的宝石，熠熠生辉。
“玩得开心？”路回终目视前方，语气如常。
“很开心！”曲松十用力点头，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现场的精彩瞬间，主唱如何带动气氛，贝斯手炫酷的指法，台下乐迷如何疯狂跟唱……她语速很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分享欲。
路回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偶尔在等红灯的间隙，会侧头看她一眼。
女孩眉飞色舞的样子，与平时讨论工作时那个认真专注的她，又或者是那个在厨房里哼着歌忙碌的她，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全然放松的、沉浸在自我喜好中的鲜活与生动。
这种感觉，很新奇。
她自己的生活像一条笔直规整的轨道，而曲松十的出现，就像轨道旁突然生长出的、充满野性与生机的花园，不断带来意外的风景。
“……就是场地里太闷了，出来吹吹风舒服多了。”
曲松十终于告一段落，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嗯。”路回终应了一声，将车窗稍微降下一点，让夜风更顺畅地吹入车内。“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去。”
这句平淡的话却让曲松十心里一动。
她悄悄看向路回终，对方专注开车的侧脸在路灯光影下明明灭灭，线条依旧冷静，但这句话里，却透出一种对她爱好的包容，甚至……是支持。
“路总，”曲松十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好奇，“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沉迷过什么？比如某个乐队，或者某种……不那么‘规整’的爱好？”
她试图想象二十出头时的路回终会是什么样子。
路回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和窗外的风声。
就在曲松十以为这个问题过于冒昧，准备转移话题时，路回终开口了，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悠远。
“没有。”她的回答很简洁，但停顿了一下，还是补充了细节，“那个时候，时间很紧。要拿最高的奖学金，要攒钱，要做几份兼职。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研究怎么用最少的钱，吃到能维持体力上课和打工的食物。”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但曲松十却从这平静之下，听出了那段岁月沉重的底色。
没有青春期的迷茫与叛逆，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生存的压力和对改变命运近乎偏执的追求。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泛起细密的疼。
她终于有些明白，路回终身上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偶尔流露出的、对金钱的在意，根源在哪里。
“对不起，”曲松十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该问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