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者毫不收敛，声音粗野：“狗东西，想捡便宜？鬼子还拿着枪时你咋不动手？老子拼死干掉的敌人，战利品轮得到你来抢？”
这话听着蛮横，却让几个团长一时语塞。
可还没等气氛缓和，又传来争执声，来自两个不同队伍的战士再度对峙。
先前被打的士兵这回带着委屈喊道：“你太过分了！这把枪明明是我先摸到的！”
又是清脆一响，巴掌声在场中炸开：“老子看见的就是老子的！你动什么动？给脸不要脸！”
丁伟眯起眼，低声问：“这小子挺猛啊，老李，是你的兵？”
李云龙摆头：“我手下谁长什么样我心里有数，不是我团的人。”
众人视线齐刷刷转向王风。
毕竟他和李云龙向来穿一条裤子，要不就是独立团的，准是新三团的。
王风正色道：“我发誓，这人真不是我团里的。”
话刚落地——“再敢在老子眼前晃，信不信我把你揍趴下？跟老子抢东西？告诉你，老子是新三团的！我们团长叫王风，怕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
楚云飞沉默。
李云龙无言。
孔捷与丁伟面面相觑。
王风额角一跳，尤其是听到“什么东西”这几个字，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那个兵，过来！”李云龙开口。
陈六抬起头，一看是团长，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光顾着逞威风，居然没注意到首长就在旁边。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表现英勇，说不定还能得几句夸奖。
他脚步飞快地跑过去，背上扛着八九条步枪，走起来身子直晃。
站定后，吃力地抬起手行礼：“团长！”
王风眼皮一颤，在楚云飞静静注视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团长，俺叫陈六。”
“陈六……脸熟，我好像见过你。”
陈六心头一热：“报告团长，俺才参军三个月，现在也是老兵了！”
“嗯，不错。”
王风盯着他背上的枪，“扛这么多，不累？”
“不累！团长，俺有的是力气，再来几条也扛得住。”
“胡扯！”
王风突然沉下脸，“有力气就能抢别人缴获的武器？你知不知道，河源县城被鬼子围攻那会儿，人家358团的楚团长带人赶来支援，那是救命的情分！你不但打他的人，还抢他的战利品，成何体统？咱们新三团讲规矩、守纪律，能干这种丢脸的事？今晚写五百字检讨，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
陈六正咧着嘴笑，冷不丁看见王风脸色一沉，眼神直勾勾地扫过来，还眨了眨眼。
他一愣，抬头细看，心里咯噔一下——团长这表情不对劲。
马上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换上一副懊悔模样：“团长，俺明白错了。”
“知错就好。”
王风语气缓了下来，“你看看站在我旁边这位，是358团的楚团长，人家是国军里的尖子，带兵有方。你刚才那副样子，换了别人早治你了。可楚团长心胸宽，说不跟你计较。”
“但动手总是不对的。回去以后，给那战士道个歉，枪还两条，不是一条。听清楚没有？”
“是！”
陈六立正答话，声音低沉得像做错了天大的事。
可一转身，嘴角立马往上翘，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得意——团长那眼神里哪是责备，分明写着“干得漂亮”。
道歉是做了，枪也还了。
可那位358团的士兵被吓得说话都打颤，点头哈腰，反倒像是受了恩赐一般。
那两支枪递过去，不像归还，倒像是从人手里接赏。
这种事本该兵对兵解决。
若那士兵硬气点，当场揍陈六一顿，闹起来也没话说，楚云飞脸上还能过得去。
偏偏那人软塌塌不敢吭声，场面一边倒，楚云飞的脸色便渐渐难看起来。
王风立刻上前一步：“楚团长，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些弟兄，打小在田里刨食，没念过书，不懂规矩。比不上您手下的兵有涵养。他们犯错，责任在我。今天，我向您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