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定格在时序管理者身上,反问的语气带着一种探寻真理的锐利:
“诸位维护的,究竟是那条固有的、带着‘伤口’和‘病变’的时间线?还是……一个真正健康、充满生机的宇宙未来?如果维护前者意味着纵容后者持续恶化,那么这种维护,究竟是在守护平衡,还是在维护一个不允许被打破的……‘囚笼’?”
顾心的话语,如同在绝对平静的冰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时序殿堂内,那永恒不变的时间流奔腾声,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几位资深园丁的投影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那并非情感的流露,而是高速运算、逻辑推演时产生的信息湍流。顾心的理论,无疑是对它们固有认知的强烈冲击。
时序管理者的光影剧烈地闪烁起来,那流动的沙漏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显然,顾心的“愈合论”和“囚笼论”,触及了它核心逻辑的某个盲区,或者说,禁忌区。维护时间线的绝对连续性与纯粹性,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和最高指令。任何挑战这一点的言论,都是对它根本的否定。
“诡辩!”时序管理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震怒,整个殿堂的时间流都随之加速、紊乱,发出刺耳的尖啸。“时间线连续性乃多元宇宙稳定之基石!任何形式的闭环,无论其宣称的目的为何,都是对基石的破坏!是必须被修正的错误!你的理论,充满了有机生命体特有的、毫无逻辑的情感臆测与侥幸心理!”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倍增,如同无形的巨山,朝着顾心和顾临碾压而来。顾临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这股纯粹的、代表着“秩序”的怒火碾碎。
就在这时,一直紧握着父亲的手,静静站立,承受着所有压力的顾心,突然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极其迅速地瞥了一眼顾临手腕的方向。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顾临感觉到,腕间那枚苏夏遗留的、在穿越时间流后一直沉寂的晶体,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灼热感。
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幻觉。
但在此时此地,在这由绝对秩序和冰冷逻辑统治的时序殿堂里,这一丝来自过去、蕴含着未知变量的人性余温,却像是一点星火,落在了无边无际的、干燥的荒原上。
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