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身的思维运转都要被那无处不在的熵增倾向所拖慢、停滞。
她“听”到了星光的哀鸣，并非声音，而是物质解构时释放出的、最后的信息残响。她“看”到了时空的褶皱被强行抚平，如同熨斗烫过丝绸，抹去所有起伏与可能。
这不是毁灭，而是“归零”。
联合文明的所有成员，都通过各自的方式，感受到了这份绝望。旧人类的军官们看着代表己方疆域的星图不断“缩水”，脸色铁青；棱娲个体们通过网络共享着那份法则僵化带来的窒息感，光芒黯淡；连那些逻辑至上的前“神谕”个体，其核心运算也因无法找到任何有效的对抗模型而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
一种无形的、更深层次的侵蚀，正在蔓延——对信心的侵蚀。
如果连攻击都无法触及，如果连存在的法则都能被随意改写，那么抗争的意义何在？希望又在何方？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顾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深处，却燃起了一点与众不同的光芒。那不再是面对强敌时的斗志，也不是绝境中的不甘，而是一种……明悟。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点在虚拟沙盘上，那片正被黑暗吞噬的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我们错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眉头紧锁的雷烈和数据分析中的浪客。
“我们一直在用‘力量’去思考，”顾心继续说道，她的指尖沿着那条不断后退的边界线滑动，“用更强的能量，更锋利的武器，去攻击一个……本质上并非由‘力量’构成的对手。”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浪客展示的那组物理常数同化数据上。
“它侵蚀的，是规则，是定义我们宇宙为何是我们的宇宙的‘根基’。”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那么，我们要做的，就不是用我们宇宙的‘矛’，去攻击它宇宙的‘盾’。”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在意识深处与“噬星者”接触后，逐渐清晰起来的答案：
“我们必须，在法则层面，构建防御。”
一言既出，满室皆寂。
法则层面构建防御？
这已经超出了当前所有文明科技的范畴，触及到了近乎“神之领域”的范畴。修改局部物理法则？定义边界规则？这听起来更像是神话，而非可行的战略。
雷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军事术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浪客的投影也停止了数据流动，电子眼聚焦在顾心身上，似乎在重新评估她的状态和这个提议的可能性。
顾心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投向那片代表着绝望的黑暗。她的指尖，似乎有极其微弱、却与棱娲网络和整个“摇篮·源”宇宙脉动共鸣的光芒在流转。
“如果它想用它的‘无序’，来覆盖我们的‘有序’……”她轻声自语，又像是在向整个联合文明宣告，
“那么，我们就在边界线上，为它立起一道……它无法吞噬的，‘秩序’之墙。”
寂静中，只有虚拟沙盘上那黑暗云团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蠕动、逼近，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紧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心身上，那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与巨大的未知和风险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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