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塔村距离青山大队足有三十公里山路,在这积雪覆盖的寒冬,单靠双腿行走显然不现实。
昨天和李卫民说好后,赵大山就已经从哑巴叔那里借好了牲口和雪橇。
一大早,两人便驾着雪橇,由健壮的骡子拉着,离开了青山大队,驶入了茫茫雪原。
雪橇在压实的雪道上滑行,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两侧是皑皑白雪覆盖的连绵山峦和枯寂的森林,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带来刺骨的冷意。
赵大山裹紧了身上的棉袄,一边驾驭着牲口,一边絮絮叨叨地给李卫民介绍着红塔村的情况。
“红塔村啊,比咱们青山大队大,得有个三百多户,一千多号人。”
赵大山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一层霜,“他们那地方,山多地少,能种庄稼的平地不多,日子比咱们那儿苦点。所以啊,村里人多半以放牧、打猎为生,也会在山上弄点草药,补贴家用。”
李卫民仔细听着,插话问道:“大山叔,他们主要养些什么牲口?打猎的话,除了常见的野猪、狍子,像熊瞎子、老虎这类大牲口,他们碰得多吗?”
“牲口主要是牛、马、羊,尤其是羊,几乎家家都养几只。”
赵大山答道,“打猎嘛,他们那边老林子更深,好手也多,熊瞎子确实偶尔能打到,山君那就真是看运气和胆量了,几年也未必能碰上一回,不过总比咱们那边机会大。
你要的熊胆、虎骨、老山参这些,在红塔村这边,确实更容易寻到路子,不少老猎户手里可能都存着点压箱底的好货。”
李卫民心中暗喜,这趟果然来对了。他又问了些红塔村猎户的规矩、常见的猎物种类以及药材的大致行情,赵大山只要知道的,都一一耐心解答。
聊着聊着,赵大山神色转为严肃,再次叮嘱道:“卫民,到了地方,一切行动可得听指挥,千万别逞能自作主张。那狼群不是闹着玩的,成群结队,狡猾得很,报复心也强,比独来独往的黑瞎子难对付多了!”
李卫民郑重点头:“大山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乱来。一切都听您和当地老猎人的安排。”
就在两人交谈间,雪橇绕过一道山梁,远处山坳里,一个规模不小的村落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村子依山而建,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或木刻楞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如同戴着一顶顶白帽子。
几缕稀薄的炊烟在寒冷的空气中笔直升起,给这片苍茫寂寥的雪国带来一丝人烟气息。
村口似乎立着某个红色的、类似塔状的标志物,在雪光映衬下格外显眼。
走近了,可以看见上面的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到了,那就是红塔村。”赵大山指着前方说道。
雪橇驶入村中,李卫民果然看到不少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圈舍,里面养着成群的牛羊和马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牲畜气味。
村道上的村民穿着厚厚的皮袄,面容大多黝黑粗糙,眼神带着山民特有的彪悍和审视,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外来者。
很快,一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披着一件油光发亮旧羊皮袄、面容精悍的老汉,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皮袄、身强力壮的村民迎了上来。
“老赵!可算把你们盼来了!”那老汉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口音,上前就热情地拍了拍赵大山的肩膀。
“老杨,路上耽搁了点,没来晚吧!”赵大山也笑着回应,随即给李卫民介绍,“卫民,这位就是红塔村的大队长,杨老根,我们都叫他老羊皮。老杨,这是咱们青山大队的知青,李卫民,别看他年轻,可是把好手,枪法准,胆子大,这次专门跟着来帮忙的!”
老羊皮目光转向李卫民,在他年轻甚至有些俊朗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他背上那杆擦得锃亮的猎枪,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客气:“哦?李知青?欢迎欢迎!年纪轻轻就有这胆识,难得!走,外面冷,先进屋暖和暖和!”
一行人被迎进了村里那间用作大队部的平房。
屋里生着炉子,比外面暖和不少。老羊皮和几个村干部对赵大山还算热情客气,毕竟都是老相识。但当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到李卫民身上时,气氛就有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