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将矛头指向了李卫民,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尖利,对着老嘎达质问道:
“好!就算我赵向北能力不足,活没干好,工分少我认了!可是他呢?”
他手指猛地指向李卫民,“李卫民!他今天干什么了?不就是跟着个小孩满山遍野瞎逛,美其名曰‘巡逻’吗?这算什么重活累活?凭什么他的工分就有六个?!这不公平!我不服!”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李卫民身上。
老嘎达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替李卫民分辩几句,毕竟大前门香烟的情分还在,而且李卫民确实“眼力”出众,发现了野鸡,算是立功。
但李卫民动作更快。
这种关键时刻,老嘎达愿意帮他分辩,是人家心善。
他自己不可能这么没有眼色,给别人添麻烦。
李卫民往前踏出一步,正好站在了老嘎达和赵向北中间,脸上非但没有被指责的恼怒,反而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平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赵向北。
“赵向北同志,”李卫民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老嘎达叔刚才说得在理,工分看的是劳动成果,不是看你流了多少汗,摆了多少姿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听的社员们,这话既是说给赵向北听,也是说给所有人听。
“你说我跟着小石头‘瞎逛’?那我问你,咱们小队今天晌午那锅让大家伙儿都沾了荤腥、解了馋虫的鱼汤和鸡汤,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你赵向北同志用你那崇高的革命热情变出来的?”
这话一出,不少社员都下意识地咂咂嘴,回味起中午那难得的鲜美,看向李卫民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这年头的农村人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吃了人家的野鸡汤,总会念一点人家的好。
赵向北被噎了一下,强辩道:“那……那是小石头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李卫民眉毛一挑,“没有我带去的盐巴,那汤能那么入味?没有我发现那只躲在草丛里的野鸡,小石头本事再大,能凭空打下来?这发现目标,提供关键调料,算不算是劳动的一部分?算不算是为集体做了贡献?”
他句句在理,字字诛心。社员们纷纷点头,交头接耳:“是这么个理儿!”
小石头也嚷嚷道:“要不是李大哥眼尖,那野鸡肯定跑了!”
李卫民不给赵向北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再说这‘巡逻’。你以为巡逻就是遛弯看风景?村里安排这活儿是为了啥?
是为了防止蛇虫獾子下来祸害草场,惊扰了大家干活!是为了保障生产安全!
我们绕着草场林子走了大半天,观察动静,驱赶可能的害兽,这算不算是工作?这工作重不重要?”
他环视众人,最后目光回到脸色越来越白的赵向北身上,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赵向北同志,你自己砍柴的任务没完成好,达不到标准,工分拿得少,这是事实。
但你完不成,不代表别人也没完成任务,不代表别人做的贡献就不值工分。
你不能自己没吃到葡萄,就说全世界葡萄都是酸的,甚至怪别人为什么有葡萄吃吧?”
“你……你强词夺理!”赵向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卫民,却想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
李卫民列举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贡献,而且都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甚至亲口尝到了甜头的。
他那套“革命热情”、“主观努力”的空泛理论,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苍白可笑。
李卫民最后淡淡地补了一刀,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扎破了赵向北最后的自尊:
“劳动,不光要用力气,有时候,也得用点脑子,用点心。光靠一股子蛮劲和喊口号,是种不好地,也砍不够柴的。”
说完,他不再看面如死灰、哑口无言的赵向北,转身对老嘎达和其他社员笑了笑,谦逊地说:
“嘎达叔,各位乡亲,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六个工分,我觉得是队里对我的照顾和鼓励,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
这番话说得漂亮,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给了老嘎达台阶下,还显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