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曦纾与李卫民在院中说话时,两人都未察觉,女知青宿舍那糊着旧窗纸的窗户后,陈雪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清冷的目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将院中那身影挺拔的男知青和娇小依人的女知青之间,那份带着明显依赖与不舍的互动,尽收眼底。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李卫民平静而坚定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回了炕边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冯曦纾回到女知青宿舍,脸上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然若失。
周巧珍正就着昏暗的油灯缝补衣服,见她回来,随口问道:“曦纾妹子,刚才在外面和谁说话呢?看你跑出去急急忙忙的。”
冯曦纾在炕沿坐下,抱着膝盖,闷闷地说:
“是卫民哥。他……他在村里租了房子,要搬出去住了。”
她说着,心里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带着点赌气和向往的语气补充道:“周姐,我也想出去住!要么也去租个房子,要么像卫民哥说的,以后自己盖一个!这屋里太挤了……”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女宿舍里却很清晰。旁边几个正无聊躺着的老知青,尤其是之前和她有过口角的王彩凤,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拍手“赞成”:
“哎呦,这可是好事啊!冯同志有想法!”
“就是,出去住多自在,想干啥干啥,不用跟我们挤这破炕!”
“赶紧搬,赶紧搬,还能给我们腾点地方呢!”
她们嘴上说着漂亮话,眼神里却满是等着看笑话的促狭和怂恿。
女知青队长张淑芬正坐在炕桌另一边写着什么,闻言抬起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没理会那几个起哄的老知青,严厉的目光扫过去,让她们讪讪地闭了嘴,然后才看向一脸天真、似乎正在考虑此事的冯曦纾。
“曦纾同志,”张淑芬的语气很严肃,“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和大家一起住。”
冯曦纾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卫民哥他……”
张淑芬打断她,耐心地解释道:“你先别急着跟别人比。你知不知道,一旦搬出去,你所有的开销都会大大增加?”
她掰着手指给冯曦纾算账,“住在知青点,粮食是预支的,灶台是现成的,柴火是大家一起打的,水是轮流挑的。
你要是自己住,房租先不说,锅碗瓢盆你得置办吧?柴火你得自己想办法弄,或者花钱跟村民买吧?吃水你得天天自己去井台挑吧?点灯熬油的煤油也得自己买吧?
这些零零碎碎加起来,每个月多出来的花销可不是小数目,你那点安家费和以后的工分,够这么折腾吗?”
冯曦纾眨了眨眼,似乎没完全理解这些琐碎事情背后的经济压力,反而觉得问题不大:
“我……我家里会给我寄钱的……” 她依然带着学生气的天真,以为钱能解决一切。
张淑芬见她还没明白问题的核心,摇了摇头,语气加重: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你和李卫民不一样!他是男知青,身强力壮,就算在外面吃点亏,遇到点麻烦,好歹有把子力气周旋。
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住在外面,太危险了!”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告诫的意味:
“你以为租住在老乡家里就安全?人心隔肚皮!前两年就有女知青租房子,差点被那家喝醉的男人……幸亏发现得早!
就算你自己盖房子,独门独户,这农村地方,保不齐就有那些游手好闲、心思不正的二流子盯上你!
半夜敲你门你怕不怕?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知青点,好歹人多,互相有个照应,安全得多!”
张淑芬举的例子和描绘的场景,终于戳破了冯曦纾天真幻想的气泡。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漆黑夜晚、陌生男人、无助尖叫的画面,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恐惧感攫住了她的心。
“我……我不搬了!我就住这里!” 她连忙说道,声音都有些发颤,彻底熄了自己出去住的心思。比起拥挤和不便,显然是安全更重要。
见冯曦纾被说服,张淑芬松了口气,缓和语气道:“这就对了,集体生活开始是不习惯,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