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晨露还沾在雁归村的麦秸上,村西的夏闲田就响起了耧车的 “吱呀” 声 —— 老周握着耧车把手,身体前倾,脚步稳实地往前挪,黑色的荞麦种顺着耧车的漏嘴,均匀地撒进翻松的土沟里,身后跟着两个流民青年,用锄头轻轻覆土,动作一气呵成。按晋北的老规矩,“八月初一播荞麦,霜降前十准能收”,今天是播种的好日子,村民和流民们天不亮就到了田里,连灶房都特意提前煮了糜子粥,让大伙垫饱肚子好干活。
“耧车的行距得留一尺五,太密了荞麦长不开,太稀了浪费地!” 陆承泽拿着木尺,在田埂上量出标记,“覆土别太厚,半寸就行,不然芽顶不出来!” 狗蛋爹带着另一组,负责撒沤好的农家肥 —— 肥里混着碎麦秸,黑黝黝的透着腐香,他抓一把撒在土沟旁:“这肥沤了俩月,比去年的还养地,荞麦喝了准能长得壮!” 晚秋则带着妇女们,在播种后的地里铺麦秸 —— 去年的陈麦秸剪成三寸长,铺在垄间,既能保墒,又能防杂草,她悄悄往麦秸上洒了点 “保墒水”(灵泉水稀释后装在竹筒里),却只说是 “李大夫教的,洒点陈米汤(实则灵泉水兑米汤),麦秸不容易被风吹跑”。
刚播了半亩地,意外就来了 —— 田中间的一块地,因为之前翻耕时没打碎土块,耧车的漏嘴被土块卡住,种撒不匀了。“这咋整?土块太硬,耧车过不去!” 老周停下耧车,蹲在地上用手掰土块,土块硬得硌手。陆承泽也凑过来,看了看土情:“得先把土块打碎,再用耙子耙平,不然播种不匀,以后苗长得稀密不一。” 没等他说完,邻村的李村长就带着五个村民来了,还扛着锄头和耙子:“俺们听说你们今天播荞麦,特意来帮忙!这土块俺们熟,俺们来碎!”
原来,老周上次去邻村指导沤肥时,提过雁归村八月播荞麦的日子,李村长记在心里,特意带着人来助播。邻村的村民们二话不说,拿起锄头就碎土块,锄头落下的 “咚咚” 声和说笑声混在一起,没半个时辰,硬土块就全碎了,耙子耙过的地,平得能映出人影。“还是人多力量大!” 老周握着李村长的手,笑着说,“等你们村播荞麦,俺们也去帮忙!” 李村长还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新收的 “青麻籽”:“这是俺们村新种的青麻,能织布,给你们留着,明年种在田埂上,既不占地,还能收麻!”
正忙着,村口忽然传来狗蛋的喊声:“小吴哥把爹娘接回来啦!” 大伙都停下手里的活,往村口看 —— 小吴推着独轮车,车上坐着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是他的爹娘,车旁还挂着个布包,装着老人的衣物。“俺爹娘来了!” 小吴激动得声音都颤了,村民们赶紧围过去,张婶先递上碗热粥:“大爷大娘,路上累了吧?先喝口粥暖暖身子!” 老村长也笑着说:“早就给你们收拾好住处了,就在老周隔壁,敞亮得很!”
小吴的娘握着张婶的手,眼眶红红的:“俺们逃荒这些年,没敢想还能有个安稳住处,多亏了雁归村的大伙!” 老周也凑过来,给两位老人看自己妻儿的信:“俺妻儿秋收后也来,到时候咱们就是邻居,一起种粮,一起过日子!” 小吴的爹看着田里的播种场景,又看了看满村的新房,笑着说:“这地方好,有地种,有人情,俺们就跟小吴在这扎根了!”
傍晚时分,两亩荞麦终于全播完了 —— 垄间的麦秸铺得整齐,种子埋得深浅均匀,肥也撒得足量。大伙坐在田埂上,分着张婶带来的荞麦面窝头,邻村的村民们也没走,一起围着吃。李村长指着播好的田,对陆承泽说:“明年俺们村也按你们这法子播,行距一尺五,铺麦秸保墒,肯定能多收粮!” 陆承泽点点头:“过十天再来看苗,要是缺苗,咱们再补播,保证霜降前能收!”
小吴带着爹娘去看住处 —— 是老村长特意收拾的土坯房,里面铺了新麦秸,张婶还送了床旧棉被。“这房暖和,冬天不冷,门口还能种点白菜,自己吃方便!” 小吴的娘摸着炕沿,笑得合不拢嘴。扫盲班的人也来喊两位老人:“晚上来学认字啊,陆知青教‘田’‘粮’‘家’,学了就能记工分!” 小吴的爹赶紧应:“去!一定去!俺们也想认字,以后能给老家的亲戚写信!”
晚秋站在田埂边,摸了摸贴身处的桃木梳,梳齿间还沾着荞麦种的细屑 —— 荞麦播完了,小吴爹娘归巢了,邻村的互助也续上了,雁归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