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后的日头把雁归村南的示范田晒得暖烘烘的,谷穗全黄透了,沉甸甸地压弯了秆,风一吹就滚出金浪,连空气里都飘着新谷的清香。晋北有 “白露割谷,霜前打场” 的老话,村民和流民们早把镰刀磨得雪亮,老周还特意教大伙 “割谷留三寸茬”—— 既不浪费秸秆(能喂牲口、沤肥),又能让地里的根茬慢慢腐熟,明年开春是好肥。
“割的时候要贴着穗柄下刀,别把籽粒刮掉了!捆谷捆得松点,透风,晒两天再脱粒,出米率高!” 老周握着镰刀,在谷垄间示范,黝黑的手起刀落,一束金黄的谷穗就握在了手里,穗粒一颗没掉。狗蛋爹跟着学,虽然动作慢,却格外仔细,还把掉在地上的谷粒一颗颗捡进兜里:“这都是血汗换的,一颗都不能浪费!” 陆承泽蹲在田埂边,用木尺量着谷穗长度,还数着每穗的粒数,记在本子上:“平均每穗粒数比农技站预估的多五颗,亩产最少能有三百五十斤,比去年的糜子还高产!” 晚秋站在谷堆旁,帮着把割好的谷穗归拢,指尖划过饱满的籽粒,心里踏实 —— 灌浆时加的灵泉水没白费,这谷子长得比预期还好。
正割得热火朝天,村口突然传来了拖拉机的 “突突” 声 —— 张富贵居然带了辆公社的拖拉机,还跟着两个穿干部服的人,直奔示范田而来。“都停手!这示范田的谷子是公社重点培育的,得全部拉回公社粮仓,谁也不许动!” 张富贵跳下车,叉着腰喊,声音盖过了谷田的 “沙沙” 声。那两个干部模样的人也跟着附和:“我们是公社粮站的,按张副主任的通知,来拉示范田的谷子,你们赶紧把割好的谷穗装上车!”
村民们瞬间停了手,老周把镰刀往田埂上一插,往前站了一步:“凭啥全拉走?这谷子是俺们村民和流民一起种的,浸种、催芽、护苗,天天在地里忙活,凭啥让你们白拉走?” 刘嫂也抱着怀里的谷穗不肯放:“俺们还指望用这谷子换口粮,拉走了俺们冬天吃啥?” 张富贵眼睛一瞪,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公社的临时通知,上面写着‘示范田收成全额上调’,你们敢抗命?” 晚秋凑过去一看,那纸上只有个模糊的公章印,字迹还歪歪扭扭,显然是伪造的。
“张副主任,这通知不对吧?” 晚秋从布包里掏出个蓝色封皮的文件夹,里面是她之前从空间资料库查的公社正式文件(早抄录下来,谎称是从公社档案室复印的),还有陆承泽去公社备案的种植记录,“公社今年三月下发的《示范田种植管理细则》里明确写着‘示范田收成 30% 归村,用于补偿村民种植投入及流民口粮,70% 上调公社’,您这‘全额上调’的通知,怕是假的吧?” 她把文件摊在田埂上的石板上,指着条款给那两个粮站干部看:“你们看,这还有公社档案室的盖章,陆知青上周刚去备案,王干事还签了字。”
张富贵脸色一变,赶紧抢过文件:“这…… 这是旧文件,公社早就改规矩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有人喊:“张富贵,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众人回头一看,公社农技站的王站长骑着自行车来了,车把上还挂着份正式文件。“我刚从县公社开会回来,就听说你在这乱传规矩!” 王站长跳下车,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粮站干部,“这是最新的《示范田收成分配补充通知》,明确重申了‘30% 归村’的条款,还特别提到雁归村种植投入大,允许优先留足流民三个月的口粮,再上调公社!”
那两个粮站干部看完文件,脸色瞬间变了,赶紧跟晚秋道歉:“是我们没核实清楚,听了张副主任的错话,对不住大伙!” 张富贵见势不妙,想偷偷溜上车,老周和几个流民青年赶紧拦住拖拉机:“想走?你伪造通知,还想抢谷子,得给俺们个说法!” 王站长也板起脸:“张富贵,你这是滥用职权,我得把这事报给公社书记,让他来处理!” 张富贵吓得脸发白,只能灰溜溜地说:“我…… 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看错了通知……” 最后还是那两个粮站干部打圆场,拉着张富贵上了拖拉机,“突突” 地开走了。
拖拉机一走,谷田里立刻爆发出欢呼声。王大爷拄着拐杖,摸着谷穗笑:“还是晚秋有办法,不然这谷子真被抢走了!” 张婶也跟着笑,从兜里掏出块糜子面窝头递给王站长:“王站长,您快歇会儿,吃点东西,多亏您及时赶来!” 王站长接过窝头,咬了口:“应该的,你们村种这示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