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苗长到半人高时,茎秆开始拔节,青绿色的秆子顶着几片宽叶,风一吹就往一边斜 —— 这是拔节期的紧要时候,要是不赶紧固根防倒,一场大风就能把苗吹折,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晋北有 “拔节不固根,秋收一场空” 的老话,雁归村的村民们,比往年更上心这件事。
老村长扛着捆晒干的玉米秸秆,往阳坡地走,秆子在肩上晃着,发出 “沙沙” 的响:“晚秋,按老规矩,得给糜苗‘搭架子’,用玉米秆插在苗行两边,再用稻草捆住秆子,能挡住大风。” 他蹲在地里,把玉米秆斜着插进土,间距刚好能护住两株糜苗,“你看,这秆子得插半尺深,不然风一吹就倒,反而会戳伤苗秆。”
苏晚秋跟着学,手里的玉米秆插得又稳又直,她还特意把秆子顶端削尖,免得刮伤苗叶:“村长,咱们还得给苗培土吧?我听陆知青说,培土能让根系扎得更深,就算刮风,也不容易把根拔起来。” 她拿起小锄,顺着苗根扒拉土,把土堆在茎秆底部,堆成个小土堆 —— 这样既能固根,又能挡住地里的杂草,一举两得。
“三姐,我来帮你捆稻草!” 苏小石头拎着捆稻草跑过来,小手里还攥着根细麻绳。晚秋教他怎么轻捆:“别捆太紧,不然会勒伤茎秆,松松绕两圈就行,只要能把玉米秆和糜苗连在一起,挡住风就好。” 小石头学得认真,蹲在地里一点点绕稻草,偶尔捆紧了,还会赶紧松开重捆,生怕伤了糜苗。
陆承泽背着布包,在地里量着培土的高度:“晚秋,农书里说,拔节期糜苗的培土高度要在五厘米左右,太高会闷根,太低又起不到固根作用。而且咱们用玉米秆搭架,间距要保持在三十厘米,这样既能通风,又能抗风,比密着插秆子管用。” 他从布包里掏出张画着支架示意图的纸,递到村民手里,“你们看,这样的三角支架最稳,风从哪边吹都不怕。”
张婶带着几个媳妇,在邻地里捆秆子,手里还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草木灰:“培土后撒点草木灰,能补钾肥,让茎秆长得更粗,不容易被风吹折。我婆婆说,草木灰还能防地下虫,免得虫子咬断根系,苗就倒了。” 她撒灰的动作很匀,每株苗根旁都撒一小撮,不多不少,刚好能覆盖住培土的土堆。
李大夫也来帮忙,背着药箱在地里转,手里拿着个小锤子,轻轻敲了敲糜苗的茎秆:“茎秆发脆的,得多撒点草木灰,要是发现茎秆上有小坑,可能是被虫蛀了,得赶紧用烟杆水浇根。” 他刚在几株茎秆发脆的苗根旁多撒了把草木灰,还叮嘱村民们多观察,发现问题及时说。
就在大家忙着防倒伏时,张婶家的儿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娘!晚秋姐!公社分农家肥了,可张富贵说咱们村的地肥,只给咱们分了两车,剩下的都拉去红旗村了!”
“啥?两车?” 张婶手里的草木灰包 “啪” 地掉在地上,“咱们村二十多亩糜子,拔节期最需肥,两车肥连半亩地都不够浇,这不是故意刁难咱们吗?” 农家肥是公社统一发酵的,按土地亩数分配,雁归村和红旗村亩数差不多,本该分同样多的肥,张富贵明显是在克扣。
村民们也都急了,有的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去公社找说法,有的气得直骂张富贵缺德。晚秋拦住大家:“别冲动!咱们先去公社看看,要是真克扣了,咱们就拿分配标准跟他理论,再找公社干部评理!” 她让陆承泽赶紧去拿之前抄的《公社农家肥分配细则》,又让李大夫帮忙找了块土壤样本 —— 雁归村的地多是沙土地,肥力本就比红旗村的黑土地差,更需要农家肥,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赶到公社的肥场时,张富贵正指挥着人把农家肥往红旗村的马车上装,雁归村的两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旁边,只装了小半车肥。“张富贵!你凭啥克扣咱们的肥?” 晚秋冲过去,指着肥场里的分配表,“细则上写得明明白白,按亩数分肥,咱们村和红旗村亩数一样,为啥他们拉五车,咱们只分两车?”
张富贵把双手一背,三角眼一斜:“我看你们村的糜苗长得壮,不用那么多肥!红旗村的苗弱,得多补点肥,这是我跟公社干部商量好的,你少管闲事!”
“商量好的?” 陆承泽把《分配细则》递到肥场管理员面前,“同志,您看,细则里根本没‘苗壮少分肥’的说法,反而写着‘沙土地需多分配农家肥,补充肥力’。咱们村的地多是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