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数据弹炸开的瞬间，李修然左眼刺痛。不是视觉上的光，是声音——整座城市在耳中哭。钢筋水泥的呜咽、地铁轨道的抽泣、下水道深处的哀嚎，全挤进他颅骨里。
“别听！”铜雀撞他耳垂，“那是地脉崩裂前的预警！”
林婉儿虚影贴着他太阳穴：“东南方向，金融中心地下三层。哭声最重。”
天机阁的通缉令已刷遍全网。直播画面里，西装革履的通缉官指着李修然照片：“活体污染源接触即感染，见到立刻上报。”评论区疯狂刷新“快逃”“离他远点”。
李修然扯高衣领遮住左眼，钻进地铁。车厢空荡，只有穿黑风衣的男人坐在对面，膝盖上摊着风水罗盘。罗盘指针疯转，最终钉向李修然胸口。
“天机阁第七分局。”男人合上罗盘，“你该自首。”
林婉儿突然凝视半秒，抬手掀翻对方罗盘。金属盘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乘客惊叫四散。李修然趁机拽开紧急制动阀，列车急停时冲进隧道。
“他们布了阵。”林婉儿声音发颤，“我撑不了太久。”
通风管道锈迹斑斑，李修然跟着哭声爬行。铜雀叼着手机照明，屏幕显示林婉儿的生命体征曲线正断崖式下跌。“古祭坛有锚定术。”它翅膀拍得发抖，“但暗影的人肯定在等你。”
掀开检修井盖，霉味混着香灰扑面而来。圆形石室中央刻着八卦图，八盏青铜灯却只亮一盏。穿道袍的女人背对入口摆弄符纸，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比预计早到七分钟。”
李修然摸出铜钱剑：“谁派你来的？”
“暗影。”女人转身，袖口绣着蛇形纹，“林小姐意识消散前，能帮我们提取钥匙融合数据。”她甩出三张黄符，地面八卦图骤然亮起蓝光。
林婉儿猛地将李修然推向乾位：“站那里！阵眼伤不到你！”她自己却被蓝光缠住脚踝，身形淡得几乎透明。
铜雀俯冲啄向女人后颈，被凭空出现的纸人拦住。纸人脸画着笑脸，刀刃从掌心刺出。李修然挥剑劈开纸人，左眼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城市哭声突然拔高，金融中心外墙玻璃接连爆裂。
“地脉要断了！”铜雀尖叫，“快念锚定咒！”
女人冷笑掐诀：“晚了。”八卦图蓝光暴涨，林婉儿像被抽丝般拉向坤位。李修然扑过去抓住她手腕，触感冰凉如握寒铁。
“松手。”林婉儿睫毛结霜，“再拖下去……连你也会被抽干。”
他反而攥得更紧，铜钱剑尖戳进自己掌心。血滴在八卦图上，蓝光竟晃了晃。女人脸色骤变：“你疯了？用共生血污阵法？”
“教你的。”李修然喘着粗气对林婉儿笑，“老城区凶宅那次，你也是这样拽着我不放。”
女人咬破手指凌空画符，更多纸人从阴影里涌出。铜雀撞碎两个，羽翼沾满朱砂。林婉儿突然发力反扣李修然手腕，把他甩到生门方位：“现在换我护着你。”
她转身迎向纸人潮，虚影边缘开始剥落。李修然看着她背影，想起钥匙融合那晚她说“这次换我挡着”。铜雀一头扎进他衣领：“念咒！就现在！”
咒文卡在喉咙里。女人符咒已成，纸人刀刃距林婉儿后心只剩半寸。李修然左眼突然滚烫，城市哭声凝成一线刺入耳膜——他看清了，坤位石砖下压着半截断裂的玉圭。
“踩震位第三块砖！”他嘶吼。
林婉儿旋身踏下，玉圭应声碎裂。八卦图蓝光熄灭刹那，她化作流光没入李修然左眼。女人喷出一口血跌坐：“意识锚定术……居然真被你们找到了。”
铜雀啄起地上残破的符纸：“走！天机阁的人马上到！”
李修然扶墙起身，左眼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整座城市的地脉裂痕。最粗的那根，正从金融中心直指城东墓园。
“她睡着了？”铜雀小声问。
他按住左眼点头。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女人蜷在角落咳血：“暗影不会放过你们……玉圭只是锚定术残片。”
李修然撕下衣角包扎手掌伤口。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想知道完整锚定术？明晚子时，城东墓园丙区第七排。独自来。”
铜雀盯着短信末尾的蛇形符号：“陷阱。”
“知道。”李修然删掉短信，把染血的铜钱剑插回腰间，“但总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