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到站,李修然起身,铜雀从他肩头飞起,在头顶盘旋半圈又落回原位。出站时人流拥挤,没人看他空荡的左眼窝,也没人多问一句。他刷卡出闸,脚步没停,径直往家走。
铜雀压低声音:“天机阁的人在你楼下蹲了三天,今天换班的是生面孔。”
李修然没应声,拐进便利店买了瓶水,拧开喝了一口。收银员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把零钱放进口袋,继续往前走。
到单元门口,他没按电梯,直接走楼梯。铜雀在他耳边说:“他们用灵脉探测器锁定了你体内的残波,断脉金剪还在你身上,他们不会罢休。”
李修然走到四楼,在自家门前站定,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屋里没开灯,窗帘拉着。他没开灯,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把背包放在茶几上。
铜雀落在茶几边缘:“林婉儿的数具残影,不该再出现。她的意识早该被抹干净。”
李修然解开外套,从内袋取出断脉金剪,放在桌上。剑刃冷光未褪,血迹已干。他盯着它看了几秒,伸手拿起,放进抽屉最底层。
“她出现了。”他说。
铜雀翅膀抖了一下:“在哪?”
“浴室镜子上。”李修然起身走向洗手间,“热水一冲,镜面起雾,她就在里面站着,嘴唇动,没出声。”
铜雀跟进去,停在镜框上:“她说什么?”
“他们没说实话。”李修然拧开水龙头,热水喷出,雾气迅速爬上镜面。他站在镜子前,右眼盯着模糊的倒影。
雾气中,轮廓浮现。林婉儿的脸慢慢清晰,嘴角微动,重复那句话。铜雀猛地振翅:“快记下她的唇形!”
李修然没动,只是看着。残影维持不到十秒,随水汽消散。他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转身走出浴室。
铜雀追上来:“你不信她?”
“我信。”李修然坐回沙发,“但她说的是谁?天机阁?还是初代叛徒?”
铜雀沉默片刻:“天机阁一直说初代叛徒已彻底湮灭,可你剜目那天,她笑了。”
李修然靠在沙发背上,闭上右眼:“她笑,是因为我没死。”
“不。”铜雀声音发紧,“她笑,是因为你成了新的锚点。”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李修然睁开眼,没动。铜雀飞到门边,贴着门缝往外看:“是密探,带了屏蔽符,想隔绝你的灵脉信号。”
李修然起身,走到玄关,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手里拎着公文包,表情平静。
“李修然先生?”男人开口,“天机阁派我来回收禁物,顺便做例行检查。”
李修然站在门内,右眼直视对方:“断脉金剪不在了。”
男人点头:“我们知道。但你体内残留的灵脉波动,需要引导清除,否则会影响城市地脉稳定。”
铜雀在李修然肩头低声说:“他们在撒谎。灵脉残波对你无害,他们怕的是你能感应到初代未灭的痕迹。”
李修然没让开:“我不需要清除。”
男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符纸:“这是阁主亲笔签发的净化令,配合使用可保你无虞。”
李修然伸手接过,没看,直接撕成两半。男人脸色微变,但没发作:“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我们是为你好。”
“你们的好,代价太大。”李修然把碎片扔在地上,“告诉阁主,我要查林婉儿残影的来源。”
男人没接话,后退一步:“你会后悔的。”
李修然关上门,反锁。铜雀落在他肩上:“他们今晚就会强攻。”
“让他们来。”李修然走进厨房,烧了一壶水,“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瞒了什么。”
水开了,他倒进杯子,热气腾腾。铜雀忽然说:“林婉儿残影再次浮现时,会指向真相。”
李修然端着杯子,站在窗边,窗帘缝隙透进路灯的光。他右眼盯着楼下,灰夹克男人正和另一个人低声交谈。
“她还会回来?”他问。
“只要你还活着,她就不会彻底消失。”铜雀说,“她是量子残影,也是执念。”
李修然喝完水,放下杯子:“那就等她回来。”
他拉上窗帘,屋内重回黑暗。铜雀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