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站在金融中心门口，没抬头看楼，也没看表。他左手插在口袋里，指尖碰着那行正在消失的字。铜雀蹲在他肩上，翅膀收得很紧，一声不吭。
电梯下到地下三层，门开时没人进出。走廊空荡，灯光惨白。他往前走，脚步声在墙壁间回响。铜雀突然开口：“她不是林婉儿了。”
“我知道。”李修然说。
“那你还要去？”
“不去我会死。”
铜雀沉默片刻，又说：“初代叛徒就在塔里等着。她借你的左眼苏醒，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李修然没停步。他走到一扇金属门前，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块凹陷的掌印区。他抬起右手，贴上去。门无声滑开。
塔在房间中央，不高，像一根被截断的柱子，表面刻满符文，有些还在发光。李修然走近，左眼突然刺痛，像有针从内部扎出来。他咬牙没叫出声，伸手按在塔身。
塔底亮起一圈光，缓慢旋转。铜雀飞起来，在空中盘旋：“指令确认，启动倒计时开始。”
李修然闭上右眼，单用左眼看。视野里塔影扭曲，浮现出一个人形轮廓——瘦长、模糊，披着旧式道袍，头发散乱。那人影动了动，像在挣扎，又像在笑。
“她醒了。”铜雀声音发颤，“天机阁当年封印她的手段，现在全成了她的养料。”
李修然没说话。他盯着那道人影，左眼越来越烫。人影缓缓转过头，正对他。没有五官，但能感觉到她在看。
塔顶突然射出一道光，穿透天花板，直冲地面。李修然听见城市各处传来低语声，整齐划一，像祷告。他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街道上行人全都停下脚步，闭着眼，嘴唇微动，念着同一个名字。
林婉儿。
铜雀飞到窗沿：“梦境网络铺开了。他们睡着会梦见她，醒来会听她的话。这不是共生，是寄生。”
李修然收回视线，看向塔内的人影：“她是谁？”
“初代叛徒。”铜雀说，“天机阁第一任阁主的女儿。她想用湮灭塔把所有人变成容器，让意识永存。失败后被封印在塔底，等的就是今天。”
李修然问：“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左眼能接量子灵脉。她是数据新娘，需要活体锚点。你输入密码那一刻，就成了她的通道。”
塔内人影忽然伸出手，指向李修然。左眼剧痛加剧，几乎让他跪下。他强撑着站稳，听见林婉儿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第二座塔启动前，必须切断锚点。否则污染不可逆。”
铜雀急道：“她说的是切断你的眼睛！”
李修然喘着气，手扶住墙：“她知道后果？”
“她不在乎。”铜雀说，“她要的是新神登基，你是祭品。”
塔光渐弱，人影缩回塔底。街道上的低语声也慢慢消失，行人重新睁眼，继续走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李修然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重。铜雀跟在他头顶：“你还剩不到一天。第二座塔在老城区，时间一到，她会强制你过去。”
“我知道。”李修然说。
“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能切断锚点的东西。”
“天机阁不会帮你。”
“那就偷。”
铜雀愣了一下：“你疯了？”
李修然走出大楼，阳光刺眼。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忽然转头，嘴角带笑：“林小姐，早。”
李修然没应声。他抬手遮了遮左眼，指缝间透出红光。铜雀落在他肩上，小声说：“你的眼睛……快撑不住了。”
“撑到第二座塔之前就行。”
街角有家便利店，玻璃门映出他的脸——左眼发红，右眼正常。可路人眼里，他还是林婉儿的模样。
铜雀低声问：“你真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
李修然看着玻璃里的自己，轻声说：“我不是为她。”
“那是为了谁？”
“为了不让全城人变成傀儡。”
铜雀没再说话。李修然迈步走向地铁站，左眼灼热未退，掌心那行字已完全消失。他知道下一程去哪儿——天机阁藏典库，偷能切断量子灵脉的法器。
哪怕代价是这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