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才不傻!爹爹很聪明的!不过爹爹为什么老想这些呀?”
童言无忌,却正好问到了点子上。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瑞宁的头,随后视线再次落回我身上。
“夫人说得是,是我执念太深。”
他轻叹一声。
“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不是想放便能放下。”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着我,仿佛要将我的身影彻底烙印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尤其是夫人,于我而言…...是劫,也是缘。”
“所以,你想放下?”
我敏锐地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一丝缝隙,咄咄逼人地追问。
“若是不想,何须想这些?而且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空妄被我问得一怔,随即,他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带着一丝自嘲,一丝释然,他眼尾那抹绯红愈发明显。
“夫人所言极是,是我矫情了。”
他弯腰抱起瑞宁,让孩子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肩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我分毫。
“在孩子面前,确不该说这些。况且,我从未想过要放下夫人。”
他抱着孩子,向我走近一步,微微俯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这执念,我甘之如饴。”
★★★
那幅画,是他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唯一的慰藉。
当她不在身边,当整个虚空宗都沉浸在寂静的月色中时,他便会在这间禅房里,闭上双眼。
他的神识化作无形的笔,心头涌动的滚烫血液化作不褪色的墨,一笔一划,勾勒出她的眉眼,她的笑靥,她的一举一动。
画中的她,是他记忆中最完美的模样,是他妄念的集合体。
每一次落笔,都是一次对心魔的纵容,也是一次对佛理的背叛。
可他早已不在乎。
今日,将这幅凝聚了他所有思念与欲望的画卷展现在她面前,坦陈那“求不得”之苦,是他的一场豪赌。
他赌的是,她看到这赤裸裸的占有欲后,是会厌恶地转身离去,还是会…….为他停留。
当她没有流露出丝毫厌烦,甚至只是用她惯有的、带着利爪的玩笑来回应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整个神魂。
她没有退缩。
她没有怕。
★★★
“日后再有这些想法,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我轻哼一声,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对了,我们最近住在虚空宗吗?带着孩子会不会不方便?而且.…....”
“夫人想如何治我,我拭目以待。”
空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似乎对我的“治法”充满了期待。
他抱着瑞宁,缓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清幽的景色。
“至于住处,虚空宗也有夫人和瑞宁的房间,一切皆已备好。”
他转过身,语气中带着暗示。
“况且,有我在,不会让夫人和瑞宁有任何不便。倒是夫人所说的‘而且’,后面还有什么顾虑?”
“怕你为难。儿子,你说是不是?”
我将问题抛给瑞宁。
瑞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空妄怀中伸出小手,软软地喊着。
“娘亲抱抱。”
空妄将他放下,瑞宁立刻跑进我怀里,小脑袋在我胸前蹭了蹭,然后才扭头看向空妄,大声说。
“爹爹不会为难的,爹爹很厉害!”
“夫人多虑了。在这虚空宗,乃至整个修仙界,还无人能让我为难。”
随即,他眼尾微垂,声音低了几分,仿佛在说与自己听。
“若说有什么为难之处,只怕是如何平衡我这佛子身份与……对夫人的执念。”
我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心中的波澜被我强行压下。
“行吧!你要有事去忙,你就去。我跟儿子去房间。”
“我并无要紧事,且让我陪夫人和瑞宁一同前往房间。”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们母子,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不舍。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