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金，朱瞻基带路的侍卫将马车引至朱府老宅。
朱漆大门足有两丈高，门前蹲守着一对汉白玉狮子，鬃毛雕刻得根根分明，爪下绣球纹路细腻，透着皇家外戚的威严。
五进院落层层递进，穿过垂花门，只见回廊蜿蜒，青砖铺就的小径旁立着太湖石，石上爬满墨绿藤蔓，与远处琉璃瓦顶的楼阁相映成趣。
后花园里，九曲石桥横跨碧波，湖心亭四角悬挂着铜铃，随风叮咚作响。
朱允炆与柳雨嫣踏入内室时，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榻上老妇人鬓发皆白，面容枯槁如纸，浑浊的眼珠半睁着，脖颈处青筋暴起，每喘一口气都伴随着沉重的痰鸣。
朱瞻基站在床榻边，难得露出焦急神色：“堂叔，外祖母近来时常胸闷气短，夜里更是难以安枕。”
朱允炆在床前坐下，指尖搭上老妇人腕脉。脉象弦滑且数，如按琴弦，又似湍流奔涌。
柳雨嫣随后探脉，眉头越皱越紧：“脉势上冲，气血逆行于上，头重脚轻，此乃‘肝阳上亢’之症。”
她转头看向朱允炆，“再观其舌，舌质红绛、舌苔黄腻，应是痰火互结，阻塞心窍。”
朱允炆沉思片刻，提笔写下药方：“取天麻三钱平肝息风，钩藤五钱清热平肝降血压，再配石决明重镇潜阳。辅以茯苓、陈皮化痰祛湿，牛膝引血下行。”
他将药方递给朱瞻基，“此药需急煎，每日两剂。”
实际上他加了红景天特殊补气药。
这红景天在后世要到西藏旅游，都得喝红景天泡的水，否则很难上得了西藏高原。你说红景天补气的功能得有多大？
柳雨嫣主动起身：“我亲自煎药，以免有误。”她跟着丫鬟来到厨房，见药炉早已备好，却在药材入锅前，将每味药细细查验两遍。
铜锅里的药汤咕嘟作响时，她始终守在炉边，不时用木勺搅动，待药汁熬至浓黑，才小心滤出装碗。
“老夫人之前让御医看过了吗？”朱允炆问。
“看过了，说药石无医。”朱瞻基回道：“都是些庸医！”
这痰喘病就是在后世也是疑难杂症。后来引进抗生素和多种“气雾剂”，才解了支气管的痉挛。延长了肺部疾病患者的寿命。
古代没有这些先进的治疗手段，只能用中草药缓解。
老妇人被扶起服药时，喉间发出含糊的抗拒声。
朱瞻基半跪在榻前轻哄：“外祖母，喝了药便好受了。”药汤缓缓灌入喉中，约摸半炷香时间，老妇人原本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粗重的喘息也变得平缓。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竟能微微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颤抖着抓住朱允炆的衣袖。
“妙手回春！”朱瞻基大喜过望，即刻命人取来百两黄金与整箱药材。
朱允炆望着案上金灿灿的金锭，心中盘算着五台山铁矿的开销，面上却依旧恭敬：“不过尽些绵薄之力，还望老夫人早日康复。”
“咱把药方留下，每日照煎照喝。吃上半月，应该无大恙了。”
朱瞻基抱拳示谢。朱允炆和柳雨嫣一行人回转自家的临时宫殿。
夜色渐深，马车驶出朱府时，柳雨嫣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低声道：“朱瞻基虽表面守信，只怕这笔钱财会招来更多觊觎。”
朱允炆握紧腰间的玉佩，那是五台山暗卫传来新消息的凭证——硝石已筹备妥当，火器营正等他归返。
这场治病之行看似圆满，实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深秋的五台山脉笼罩在薄雾之中，蜿蜒的山道上，朱允炆的车队正缓缓前行。
十辆马车满载着黄金和药材。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朱允炆坐在主车里，手按剑柄，望着车窗外险峻的山势，心中隐隐不安。
大人，前面就是鹰嘴崖了。柳雨嫣掀开帘子，神色警惕，此处地势险要，最易设伏。
朱允炆点点头，转头吩咐朱棣派来的暗卫首领：让弟兄们提高警惕，一旦有异动，立刻护着车队后退。
话音未落，忽闻山风呼啸，数十道黑影从两侧山崖纵身跃下，拦住去路。
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留下买路财，饶尔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