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南的引擎声低沉而平稳,碾过江陵大学熟悉的林荫道,最终在一片熟悉的湖边停下。苏祈安没坐后座,而是径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这个细微的选择,像一枚无声的信号弹,让驾驶座上的欧阳晓月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松动了一瞬。她侧脸那冰封般的线条,似乎被这初夏傍晚的风吹化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隙。
两人一路无话。不是冷漠,而是一种不知从何开始的沉重,仿佛谁先开口,就会碰碎一层脆弱的琉璃。
他们最终在那张熟悉的、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凳上坐下。湖水粼粼,倒映着夕阳碎金,却照不亮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
就在这时,几个学生嬉笑着路过,其中一个眼尖的男生认出了苏祈安,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又带点好奇地打招呼:“苏教授好!” 他的目光好奇地瞟了一眼旁边美得极具攻击性的欧阳晓月,脱口而出:“…这位是您女朋友吧?好漂亮啊!”
苏祈安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近乎本能的坦诚回答道:“这是我妻子,也是你们的学姐,欧阳晓月。”
“妻子”两个字,清晰、平静,没有任何犹豫和勉强。这是他此刻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诚意和和解姿态。
【实话实说嘛,法律意义上又没离成,瞎编个身份回头被扒出来更麻烦。这帮小崽子眼神倒是挺好…】
学生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哇!原来是校花学姐!难怪这么有气质!苏教授学姐夫,我们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几人嘻嘻哈哈地快步走开,留下一个被“学姐夫”这个称呼雷得外焦里嫩的苏祈安。
【学姐夫???这什么缝合怪称呼…现在的学生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微妙地荡开了涟漪。欧阳晓月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下来。她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时光打磨过的沙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这里吗?”
苏祈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有些悠远:“知道。这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是。”欧阳晓月的语气里渗入一丝复杂的痛楚,“当年,陈明轩和南宫瑾一起离开,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灭顶的耻辱和背叛。”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只有你…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问,就天天蹲在我旁边,默默地守着,什么都不干。”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向他,目光灼灼,带着破釜沉舟的坦诚:“毕业就结婚是我当时能抓住的、唯一能摆脱家族控制的救命稻草。我需要一场婚姻,放弃那该死的本就不属于我的继承权,拿到一笔钱,彻底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从头开始。”
“可是,”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陈明轩的背叛,让我所有的计划都破产了。我继母拿着这件事疯狂攻击我,逼我立刻去进行另一场我更无法忍受的联姻。我走投无路了…苏祈安,我只能抓住你。因为你是我当时唯一能…信任的人。”
苏祈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说:“其实你当时可以明说。按我那时的性格…我大概率也会帮你。”
欧阳晓月苦涩地摇摇头:“我不敢赌。你那时候马上就要出国了,offer都拿到了。一旦错过那个时间窗口,我就会被彻底拖回那个泥潭,永世不得超生。我…输不起。”
“算了,”苏祈安叹了口气,语气里是真正的疲惫,“都过去了。”
然而,欧阳晓月的话锋却突然变得急切而清晰,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所有底牌翻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和恳切:“你知道吗?之前无论在外面应付那些事情有多辛苦,多难熬,只要回到家,看到你在那里…哪怕是对着电脑头也不抬,我只是知道你在那里,我就会觉得…心安。这段时间我才明白,我早就习惯了你的存在。我骗不了自己了。苏祈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祈安沉默了很久,他终于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很难了,晓月。”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你知道为什么我‘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