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雨已经下了三天,灰蒙蒙的云层像一块浸满水的破布,压得整个城市喘不过气。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空气比窗外的雨天还要凝重,白炽灯的光线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斑,映照着墙上那张被放大的男孩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叫林晓宇,今年七岁,是市立医院院长林振国的独子。三天前下午四点,林晓宇在幼儿园门口被人掳走,绑匪随后打来电话,要求林振国在今晚八点前,准备五百万现金,用黑色双肩包装好,独自前往城郊的旧码头交接,不许报警,否则就撕票。
林院长已经按绑匪的要求,取了五百万现金,现在正在家里做最后的准备。刑侦支队副队长陆沉站在电子地图前,指尖重重敲在旧码头三个字上。他今年三十五岁,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胡茬,眼底是熬了三个通宵的红血丝,深蓝色的警服外套上还沾着雨水的痕迹。
电子地图上,旧码头的区域被红色虚线框了起来。那是一片废弃多年的货运码头,只剩下几座摇摇欲坠的吊桥和布满锈迹的集装箱,周围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和河道,地形极其复杂,是典型的易逃难追之地。绑匪很狡猾,电话里只说了让林院长把钱放在三号吊桥下面的铁桶里,放下就走,不许回头。年轻警员小陈递过来一份通话录音的分析报告,技术科已经做了语音分析,绑匪使用了变声器,背景音里有海浪声和隐约的机械噪音,初步判断绑匪可能长期在码头附近活动。
陆沉点点头,目光扫过围在周围的十几名警员:现在分三组行动。第一组,跟着林院长的车,保持五百米的安全距离,全程隐蔽跟踪,绝对不能让绑匪发现;第二组,提前潜入旧码头,在周围的集装箱和制高点部署监控和伏击人员,重点监控三号吊桥附近的区域;第三组,负责交通管制和外围拦截,封锁旧码头周边的主要道路,一旦绑匪得手逃离,立刻形成包围圈。陆队,旧码头附近的小巷太多了,而且还有三条河道相通,绑匪要是熟悉地形,很容易从水路或者小路跑掉。老刑警赵刚皱着眉说,他手里的保温杯已经凉透了,却一口没喝。
所以监控是关键。陆沉指向墙角的大屏幕,上面已经切换成了旧码头周边的实时监控画面,技术科已经紧急调取了旧码头附近五公里内的所有公共监控,包括路口摄像头、商铺监控和私人安装的监控设备,一共七十二个点位,全程无死角覆盖。另外,我们在林院长的现金里,放了三个微型定位器,信号可以实时传输到我们的系统里。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不断切换,有的是模糊的黑白影像,有的是高清彩色画面,每个画面都由一名警员负责监控,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晚上七点半,林振国的车从家里出发了。那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林振国坐在驾驶座上,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副驾驶座上,放着那个黑色的双肩包,五百万现金的重量让座椅微微下陷。林院长,放松一点,我们就在你后面,绝对不会让孩子出事。陆沉通过隐藏在林振国衣领里的微型对讲机轻声安慰道。林振国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陆警官,我儿子……他不会有事吧?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绑匪只要敢出现,就绝对跑不了。陆沉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心。
奥迪车在雨幕中缓缓行驶,街道两旁的路灯昏黄,雨水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水痕,模糊了窗外的景象。陆沉坐在后面一辆不起眼的民用轿车里,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奥迪车,同时留意着车载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距离旧码头还有三公里。小陈报出距离,语气有些紧张。通知第二组,做好准备,注意隐蔽,不要暴露目标。陆沉下令道。
旧码头里,第二组的警员已经潜伏到位。他们穿着深色的雨衣,躲在集装箱的阴影里,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滴落,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每个警员手里都拿着望远镜和对讲机,目光死死锁定着三号吊桥的方向。三号吊桥是一座废弃的铁桥,桥身锈迹斑斑,几根粗大的铁链垂在半空中,在风雨中微微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铁桥下面,放着一个生锈的铁桶,正是绑匪指定的赎金交接地点。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林振国的奥迪车抵达旧码头入口。他按照绑匪的要求,没有开车进去,而是把车停在入口处的空地上,然后拿起黑色双肩包,推开车门,走进了雨幕中。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