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高度不算低,楼下是小区的绿化带,王建国坠落的位置正好在绿化带边缘的水泥路上。她探头向下看,发现二楼阳台的护栏上,挂着一片眼熟的茉莉花瓣,颜色比三楼阳台上的更鲜艳些,像是刚掉上去没多久。
老李,她拿出对讲机,麻烦查一下二楼赵建军今天上午的行踪,另外,让技术科的同事重点检查三楼阳台护栏的撬动痕迹,还有二楼阳台的花瓣。
挂了对讲机,她转身看着王强,语气严肃:王先生,目前来看,你父亲的坠楼可能不是意外,我们会立案调查,后续可能还需要你配合做些笔录。
王强点点头,眼眶又红了:麻烦你们了,一定要查清楚,我爸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苏然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片被阳光晒得有些蔫的茉莉花。和平里小区是八十年代建的老小区,没有监控,住户大多是退休老人,消息传得快,藏得也深。那截变形的护栏,那片不合时宜的茉莉花瓣,还有那个停在10点15分的闹钟,像一块块散落的拼图,在她脑海里慢慢拼凑出一个模糊却危险的轮廓。
下午三点,秋阳稍微收敛了些,苏然带着两名辅警来到二楼。201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敲了敲门,咳嗽声停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谁啊?赵建军先生,我们是派出所的,想跟你了解点情况。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身材消瘦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浑浊,嘴角还沾着一点药渍。他看到苏然身上的警服,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了解一下,今天上午10点左右,你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三楼王建国先生家的异常情况?苏然走进客厅,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房间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茶几上放着一个没洗的药碗,旁边堆着几盒感冒药。
赵建军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裤腿,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异常情况?没有啊……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感冒,一直在家睡觉,没听到什么动静。你什么时候发现王建国先生坠楼的?
大概中午12点吧,赵建军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我起来倒水喝,听到楼下有人吵,扒着窗户一看,才知道老王掉下去了……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苏然注意到,他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而且提到王建国时,语气里没有丝毫惋惜,反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紧张。她走到阳台门口,推开玻璃门,那片她之前注意到的茉莉花瓣还挂在护栏上,旁边的瓷砖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过。赵先生,你今天上午有没有去过三楼?她突然开口,目光紧紧盯着赵建军的背影。
赵建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啊,我感冒这么严重,哪有力气爬楼梯?再说,我跟老王前阵子因为车位的事闹了点不愉快,平时也不怎么来往了。车位的事?能具体说说吗?
提到车位,赵建军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还不是因为楼下那个靠近单元门的车位!那车位本来是我先占的,我每天早上六点就下去占位置,结果老王非要跟我抢,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应该让给他。就为这破事,我们吵了好几次,上个月还差点打起来!
他越说越生气,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完全没注意到苏然一直在观察他的手指。赵建军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有两道新鲜的划痕,伤口还没愈合,边缘沾着一点褐色的锈迹,跟三楼阳台护栏上的锈色一模一样。
你这手是怎么弄的?苏然指着他的手指,语气平静。赵建军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慌乱:没……没什么,早上削苹果不小心划到的。
削苹果能划出这么深的划痕?苏然往前走了一步,而且你的指甲缝里,好像有跟三楼护栏上一样的锈屑,要不要我们去技术科做个比对?
赵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王强拎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看到赵建军,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赵建军,你是不是跟我爸的死有关?我就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