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钢笔上时突然瞪大了眼,这钢笔……
是我父亲的。苏然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的划痕还是小时候摔的,他叫苏志强。
老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节死死抠着沙发扶手。林悦递过去的水杯被打翻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十五年了……”赵秀莲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终于肯来了。
铁皮盒里的钥匙串挂着片玉兰花形状的金属片,苏然认出那是市档案馆的通行证。赵秀莲用颤抖的手翻开相册,泛黄的照片里,年轻的市长正给赵秀兰递安全帽,两人身后的脚手架上,“三中操场扩建工程”的横幅在风里招展。
那时候阿伟还是施工队的技术员。老人的指尖划过照片里的年轻人,他跟秀兰处对象,说等工程结束就结婚。
苏然的心猛地沉下去。市长的名字叫李伟,这个名字在父亲的日记里出现过五次,每次都用“那个人”代替。他忽然想起2005年生日那天,父亲盯着电视里市长的就职演说,手里的酒杯晃得厉害。
事故前三天,秀兰发现钢筋不对劲。赵秀莲从枕下摸出个布包,展开是叠得整齐的检测报告,她让我哥去举报,结果第二天就被车撞断了腿。秀兰说要自己去,那天暴雨,她在操场被压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这份报告。
林悦的相机快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报告末尾的签名栏里,“苏志强”三个字的笔迹力透纸背,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五角星,跟日记本第一页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爸是个好人。老人突然抓住苏然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他生疼,他偷偷把秀兰的报告藏起来,说等时机成熟就曝光。可李伟当上副市长那天,派人烧了我家的房子,说再闹就让我跟秀兰一样。
窗台上的铁皮盒突然被风吹倒,滚出枚锈迹斑斑的工牌。苏然捡起来时,看见“赵秀兰”三个字的旁边,贴着张一寸照片——穿工装的女人笑着,胸前别着朵玉兰花胸针,跟父亲书房里那朵陶瓷的一模一样。
市档案馆的霉味比父亲的书房更重。苏然攥着玉兰花钥匙,在布满灰尘的铁柜间穿梭,13这个数字像幽灵似的跟着他——父亲的工号是13,他的生日是13号,就连日记本的总页数也是13的倍数。
找到了。林悦的声音带着喘息,第13排铁柜的第三层有个蓝色档案袋,封条上的印章已经模糊,你看这封条的日期。
2005年8月15日,正是父亲日记停笔的那天。苏然的手指在封条上顿了顿,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玉兰花开的时候,把铁柜擦干净。
档案袋里的东西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除了赵秀兰的检测报告,还有份银行流水,李伟的名字出现在二十万汇款记录的收款人栏里,汇款人是家早已注销的建筑公司。最底下压着张字条,用打印体写着:令郎在伦敦的住址,我很清楚。所以你爸收那笔钱是被迫的。林悦的声音发颤,他想保护你,又想保住证据。
苏然的视线落在报告背面的涂鸦上,父亲画了个简易的养老院轮廓,旁边标着302的位置。他忽然想起赵秀莲说过,事故后第二天,父亲曾去医院送过盆玉兰花,说等花开了就有希望。等等。林悦突然指着流水单上的日期,这笔汇款是2005年7月16日,正好是你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声,苏然下意识把档案袋塞进怀里。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对着对讲机说话,领口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那是市政府保安处的标志。
暴雨拍打着档案馆的玻璃窗,苏然和林悦蜷缩在消防通道里,听着外面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档案袋被雨水打湿了边角,李伟母亲的病历单从里面滑出来,诊断日期是2005年8月14日,也就是父亲日记停笔的前一天。他母亲也是受害者。林悦的声音压得极低,病历上说她是三中的退休教师,事故当天在操场捡学生掉落的作业本,被砸断了脊椎。
苏然的脑子里像炸开道惊雷。父亲日记里的软肋不是赵秀莲,而是李伟的母亲——那个被自己儿子的工程害得瘫痪的老人。他忽然想起养老院照片里的场景,市长喂饺子时,老人的手始终没动过,原来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他们在那边!消防通道的门被猛地拉开,手电筒的光柱刺得人睁不开眼。苏然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