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看!”
他身边的另一位专家,死死盯着那光滑如镜的切削面,声音都在颤。
“没有波纹……在如此野蛮的切削力下,切削面上竟然没有一丝震动波纹!
这……这不科学!”
万尼科夫也彻底愣住了。
他作为武器装备人民委员,什么样的先进机床没见过?
德国的、美国的……但他从未见过如此“野蛮”
而又“优雅”
的加工方式。
他的大脑飞运转,试图解构眼前的景象。
柴油机的震动是天生的,但那五十吨的水泥基座,像一块大陆般将所有震动都吸收了。
而低转则带来巨大的扭矩,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美学!
乌拉尔的同行们追求更精密的电力驱动和传动系统,而这里的中国人,却用最粗暴的办法,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
这种对物理定律简单粗暴的运用,让他感到一种自灵魂的战栗。
这还没完。
当他们穿过“级混世魔王”
的区域,来到更深处的铸造车间时,所有苏联专家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两台经过“魔改”
的五吨电弧炉,正通过一套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并联增容”
电路,同时向一个巨大的、用水玻璃砂制成的模具里,倾泻着过一千六百度的炽热钢水!
“并联……他们竟然把两台电弧炉的电源并联了?!”
一名电力专家像是见了鬼,指着那套由无数变压器和电容器组成的阵列,语无伦次地喊道。
“这不可能!
相位同步怎么解决?电弧谐振呢?这会炸的!
一定会炸的!”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两股粗大的钢水洪流,完美汇合,平稳地注入砂型,没有丝毫意外。
周平顾问站在高台上,用他那独特的“望闻问切”
土法炼钢术,指挥着工人添加合金元素。
而钱秉文老先生,则带着几个年轻技术员,正用二氧化碳气瓶,对着刚刚脱模的水玻璃砂芯吹气。
那原本松散的砂芯,以肉眼可见的度,迅硬化,变得比石头还坚硬。
“天呐……化学铸造法……他们竟然真的实现了……”
苏联铸造专家瓦西里,此刻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拉着身边一个刚从莫斯科来的同事,用带着哭腔的俄语喊道。
“伊万!
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林总工的‘妖术’!
我们不是来指导的,我们是来学习的!”
万尼科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块块敲碎,然后重组成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样子。
他终于明白彼得罗夫电报里那句“文明的代差”
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技术上的领先,这是一种思维方式上、哲学层面上的降维打击!
当苏维埃还在纠结如何制造更精密的机器时,对方已经开始用最原始的材料和最本质的物理定律,来“创造”
机器了!
“万尼科夫同志,”
陈更旅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
“我们总工程师林川同志就在那边。”
“他设计的这套‘电炉并联’和‘水玻璃砂模’工艺,还不太成熟,让您见笑了。”
见笑?
万尼科夫的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
这要是叫见笑,那乌拉尔重型机械厂的专家们,恐怕都要羞愧得集体跳进炼钢炉回炉重造。
“咳咳……”
万尼科夫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作为援助方代表的尊严和主动权。
他大步走向正与周平顾问低声交谈的林川,挺直了胸膛,用一种庄重的语气宣布:
“陈更同志,林川同志!
我代表苏维埃最高统帅部,代表斯大林同志本人,正式向你们,向英雄的太行山军工联合体,移交我们承诺的援助物资!”
说着,他从副官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郑重地递到林川面前。
“这里面,是哈尔科夫坦克厂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