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瘟疫，蔓延开来。
就在这片哀嚎之中，一股清流逆势而上。
老白，那位曾经的美食评论家，在他的直播节目中，并未对视频发表任何评论，而是直接切断了甚嚣尘上的节奏。
“各位，我知道大家现在很担心，很害怕。”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但我想请大家先冷静下来，看一段视频。”
画面切换，出现的是一个极为青涩的苏晚星。
那是她重生初期，第一次尝试直播，顶着一头滑稽的泡面头，因为操作失误，美颜滤镜瞬间消失，露出了素面朝天的脸。
她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猪叫式笑声，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最后还对着镜头挥舞着拳头，奶凶奶凶地喊：“本仙女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哦！”
尴尬，沙雕，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直播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被满屏的“哈哈哈”和“泪目”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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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心疼：“我们都忘了，我们那个无所不能、永远发光的女王，也曾经是个会犯傻、会紧张、会累、会哭鼻子的小女孩。我们爱她，不该是因为她能拯救我们，而应该仅仅因为，她敢于做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现在，这个小女孩累了，想歇一歇，我们能做的，不是把她哭着喊着拽回来，而是应该轻轻地对她说——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们等你。”
然而，有些伤害已经造成。
野食餐厅内，陆野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断发酵的视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身后的技术人员迅速报出一个地址：“查到了，源头IP，来自城南区的一家连锁网吧。”
陆野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陆野穿过一排排沉浸在虚拟世界中的年轻人，最终在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那个蜷缩在电脑前的瘦小身影。
女孩就是小舟。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苏晚星的亚克力立牌，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药瓶。
陆野没有惊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屏幕上，是她刚刚发布视频的账号后台，看着那飞速增长的播放量和评论，她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将头埋得更深，肩膀微微耸动。
“她不是神，她也会疼。”
陆野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小舟心上。
“你用她的痛苦去绑架所有人的同情，以为这是在保护她。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逼她发光，强行将她推上神坛，她熄灭得就越快。”
小舟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嘶哑着嗓子反驳：“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妈妈走后，全世界都变成了灰色，只有她的视频，只有她的歌声，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我不能没有她！”
这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在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陆野沉默了。
他看着女孩眼中的绝望，那份浓烈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依赖，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许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卡券，轻轻放在桌上。
那是一张野食的特制汤券。
“下次她亲手煮汤，我让你来喝第一碗。”陆野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但前提是——你也要学着，好好地活着。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任何人。”
那一晚，苏晚星做了一个梦。
她又回到了那个灯光坠落的舞台。
震耳欲聋的尖叫，刺眼的火花，漫天飞舞的碎片……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她没有恐惧，没有尖叫逃跑。
她看见了那个奋不顾身冲过来，将她死死护在身下的陆野。
她看见碎片砸在他的背上，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梦里的她，没有被推开，而是缓缓转身，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那个为她承受了所有痛苦的男人。
她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泪水无声滑落，轻声说：“对不起……让你替我疼了这么久。”
下一秒，苏晚星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