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雅未克的初雪比天气预报来得更凶。
苏晚星落地时,机场广播正用冰岛语重复着“三级暴风雪预警”,她裹紧呢子大衣冲进接机口,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系统红光在视网膜上炸开,字体重叠着浮现在雪幕里:【维克多已锁定卡洛斯最后行车路线,清源会私人安保距货车37公里】。
“阿杰,暂停所有后续放映。”她对着蓝牙耳机疾声,哈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把最后一卷胶片拆成12段,塞进野食寄欧洲的药材包裹。陆野的发货单?对,他亲笔写的,字迹是唯一密钥。”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明白,我这就去仓库。但冰岛这场……”
“保留。”苏晚星望着窗外被雪压弯的桦树,指节抵着冰凉的车窗,“他们越想删,我们越要让这最后一把火烧得透。”
三小时后,野食后厨的暖黄灯光里,陆野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
宣纸上“当归二斤”的“归”字最后一竖拉得极长,像道未断的琴弦。
他抬头看向视频通话里的苏晚星,她鼻尖还沾着冰岛的雪:“发货单要写得像普通药材行的字迹?”
“越普通越好。”苏晚星搓着冻红的手指,“但每个包裹的收件人地址末尾,加个只有我们懂的符号——比如,《蚀骨》里老父亲给女儿煮的那碗面,第几集?”
“第七集。”陆野脱口而出,笔锋微转,在“巴黎”二字右下角点了个极小的面碗图案,“够隐蔽吗?”
“够。”苏晚星望着他沾着墨汁的指节,突然笑了,“等这关过了,我要吃你煮的那碗面,加双份葱花。”
陆野的耳尖微微发红,低头继续写发货单:“飞机落地时给我发消息。”
“好。”苏晚星挂断视频,把手机塞进羽绒服内袋,指尖触到一张硬卡纸——是登机前陆野塞给她的,背面用钢笔写着:“风雪越大,光越亮。”
放映当夜,暴风雪果然封了路。
苏晚星站在废弃教堂门口,看着二十几个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雪原里挪过来。
有白发的老妇人裹着毛毯,有穿冲锋衣的年轻情侣背着投影仪电瓶,甚至还有个穿雪地靴的小男孩举着保温桶——他说里面是热可可,要给“讲故事的姐姐”。
“抱歉,路太难走了。”老妇人摘下毛线帽,雪花落在她银白的发间,“但我女儿说,这部电影里的父亲,和我走丢的儿子很像。”
苏晚星喉头发紧,接过她递来的毛毯裹在投影仪上:“来得正是时候。”
教堂里没有电,汽车电瓶的光打在临时支起的幕布上,画面像浮在雪雾里的幽灵,时明时灭。
苏晚星站在幕布左侧,手电筒的光圈罩住手写的字幕卡:“这是父亲送女儿上大学的场景,他说……”
“‘别总吃泡面,胃要坏的。’”穿冲锋衣的女孩突然开口,她怀里的电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我爸爸也说过。”
苏晚星转头看她,女孩眼睛亮得像冰原上的极光:“我学过中文,帮你翻译?”
“好。”苏晚星把字幕卡递给她,自己举起第二张,“下一句是‘过年记得回家,你妈包了荠菜馅’。”
“‘过年记得回家,你妈妈包了荠菜馅饺子。’”女孩的英语带着冰岛口音,却意外地温柔。
画面继续推进。
当父亲在雪地里跌倒,手中的保温桶滚出几米远时,电瓶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苏晚星的手电筒光晃了晃——幕布黑了。
教堂里响起抽噎声。
老妇人用冰岛语低声说:“和我儿子走丢那天一样,雪也是这么大。”
苏晚星摸出手机,打开闪光灯。
冷白的光映着她眼尾的泪,却被她笑得弯成月牙:“大家知道吗?刚才那幕,有人想删掉它。”她举起那张写着“他没说完的话,我替他说了”的字幕卡,“但我猜,你们心里都有没说完的话。现在——”她提高声音,“轮到你们说了。”
第一盏手机灯亮起,是穿雪地靴的小男孩,他用童声念:“‘爸爸,我找到了热可可,和你煮的一样甜。’”
第二盏是老妇人,她用冰岛语颤声:“‘儿子,妈妈的荠菜饺子,还在锅里温着。’”
第三盏、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