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月的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意，手机屏幕贴在苏晚星掌心时，她甚至能摸到玻璃表面细微的划痕。
那行黑底白字的“高风险艺人观察名单”像根细针，扎得她指腹生疼——林小月的名字排在第七位，标注理由的字体比名字还大：“曾接受非合规心理干预，存在情绪不稳定倾向”。
“苏姐……”林小月的喉结动了动，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昨晚有个陌生号码发短信，说点进这个链接能看‘艺人安全评级’，我以为是诈骗，结果……”
系统的蓝光突然在两人之间炸开。
苏晚星低头时，余光瞥见陆野端着的豆浆杯在桌面投下晃动的影子——机械音比往常更冷：“【警告：‘文化检疫’协议启动二级响应，目标锁定‘星火文化’全系艺人】。检测到清源会数据库正在调取近三年行业处罚案例，匹配关键词：共情、创伤叙事、非官方心理援助。”
陆野的手在她腰后轻轻收紧。
苏晚星盯着手机屏幕里“清源会”的标志，那枚被设计成天平的图标此刻在她眼里像把铡刀。
她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冰碴子：“他们不是要净化娱乐圈，是要把活人变成提线木偶。”
“阿哲！小李！”她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厨房门帘应声掀起。
阿哲的拖鞋还沾着机房的灰，小李攥着平板跑进来时撞翻了调料架，八角和桂皮撒了一地——但没人弯腰去捡。
“调取近三个月海外电影节申报数据。”苏晚星把手机拍在桌上，“重点查被除名的项目，有没有用‘共情叙事模型’。”
阿哲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
三分钟后，投影仪投出的表格里，三十七个红叉项目整齐排列，每个备注栏都有相同的关键词：“过度强调个体苦难，不符合集体正向价值观”。
“他们在用算法识别‘苏晚星式表达’。”阿哲推了推眼镜，指节捏得发白，“只要出现‘创伤’‘援助’‘见证’这些词，系统自动标红。”
苏晚星的指甲在桌沿敲出轻响。
她想起前世被雪藏时看过的娱乐法条文，想起林小月说的“陪酒必修课”，想起发布会台下那些举灯牌的女孩——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干净，是听话。
“那就让他们看见——我们也可以‘合规’。”她忽然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拟一份‘价值观整改承诺书’，重点写‘主动配合行业自律’‘坚决抵制不良叙事’。阿哲，伪造三场内部会议记录，时间跨度一个月，要带现场照片和签到表。”
“泄露给马克·陈？”小李眼睛亮了。
那个总爱扒娱乐圈黑料的狗仔，上个月刚被清源会送过“行业贡献奖”。
苏晚星点头：“要‘不小心’泄露。让他觉得自己挖到了内部丑闻——我们在‘自我审查’。”
三天后，艾琳·沃德的视频会议在下午三点召开。
她盯着屏幕里星火文化提交的“整改报告”，指尖敲了敲檀木桌面。
报告最后附着两张照片：两个化着浓妆的女孩站在公司门口，胸前挂着“价值观矫正对象”的纸牌，表情麻木。
“可控的妥协，是秩序重建的第一步。”她对屏幕另一端的下属笑了笑，“通知技术部，降低星火的监测频率。”
此刻真正的林小月正缩在野食地下室的转椅里。
苏晚星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堆着一摞新闻稿：“他们想看你崩溃，你越稳，他们越慌。记住，不说‘我好惨’，只说‘我选择站出来’。”
陆野靠在门框上，手里的笔记本记满了关键词。
他突然开口：“这锅馅，得加点野山椒。”所有人转头看他，他指了指林小月面前的茶盏，“太甜的真相，没人信。”
林小月愣了愣，低头抿了口茶——是野山椒泡的，微辣回甘。
她突然笑了，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苏姐，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当晚，林小月的短视频准时上线。
镜头里她坐在素色布帘前，没有哭腔，没有控诉，声音平稳得像读新闻：“十四岁进公司时，他们说‘听话就能红’。现在我想说，清醒比红更重要。我不是被救的弱者，我是选择站出来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