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法庭比前日更挤。
法警在门口加了两道警戒线,仍挡不住举着手机的旁听者,连后排的折叠椅都坐满了。
苏晚星刚在原告席坐下,就听见左边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周小禾的直播支架支在旁听席第一排,镜头正对着她锁骨下的银链。
“现在宣布,”新法官的法槌轻叩,“本案将重点审查‘系统性操控’与‘心理胁迫’相关证据。”
陈律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
他垂着眼,喉结动了动,指节捏得发白。
苏晚星知道他在硬撑——三天前李正阳摘法徽的画面还挂在热搜第三,这位金牌律师此刻怕是连呼吸都要计算着频率。
“传林婉儿。”
林婉儿穿着素白衬衫,手腕上还戴着前日的珍珠手链。
她走上证人席时,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细碎的响,像极了苏晚星前世在后台等通告时,经纪人敲着化妆台催她“别摆臭脸”的节奏。
“林小姐,”陈律站起来,声音比昨日沉稳三分,“你声称程昱曾胁迫你作伪证,能否具体说明——”
“你为了自保,出卖恩人,现在还敢站在这里哭?”
陈律的声音突然拔高。
他前襟的律师徽章闪着冷光,指节抵住桌沿,关节处暴起的青筋像条扭曲的蚯蚓。
法庭里响起抽气声,周小禾的直播镜头晃了晃,弹幕瞬间被“陈律疯了?”刷屏。
林婉儿的肩膀抖得厉害。
她攥着袖口的手指泛白,抬头时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你说他是恩人......可他让我看您怎么为他辩护——像看一场戏。
他说,’法律就是表演,谁演得好,谁赢‘。“
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陈律弯腰去捡,却在中途僵住。
苏晚星看见他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
她知道,他想起了——程昱倚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端着红酒杯对他笑的模样。
那时他们刚打赢一场名誉权官司,程昱说:“老陈,别太认真,反正法官咱们都安排好了。
她哭?
让她哭个够,收视率高,赔款还能压低点。“
“播放音频。”苏晚星对着法官点头。
小九做的声纹鉴定报告投影在大屏幕上,程昱的声音混着玻璃杯相碰的脆响炸开:“......压低点,观众就爱看弱者挣扎。”陈律的脸瞬间惨白,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猛地扯松领带,像是突然缺氧。
“您知道吗?”苏晚星站起身,目光像把淬了火的刀,“您每一条’专业辩护‘,都是他计算好的剧本。
您不是律师,是他的提词器。“
系统提示的光雾在她视网膜上跳动,【共情引导·峰值触发——目标对象产生认知颠覆】的字样刚浮现,陈律的手就开始发抖。
他第一次没有打断对方发言,只是盯着自己胸前的律师徽章,像在看什么陌生的东西。
周小禾的直播镜头扫过他颤抖的指尖,弹幕“轰”地炸开:“陈律输了”“他也是被利用的”“法律不该是表演”......苏晚星按下另一个按键,法庭音响里响起细微的呼吸声。
那是她前世坠落前0.8秒的录音,经声学分析后,背景里浮出一个极轻的词:“看见。”
“那一刻,我不是在看钢索。”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口,“我在看监控室。
我看见了程昱,也看见了——你们所有人,选择低头的样子。“
陈律突然起身。法警下意识往前半步,却被法官抬手拦住。
“我申请临时陈述。”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铁皮,“作为‘程序异化’的见证人,我要补充证词。”
全场寂静。
苏晚星听见后排有个老太太用手绢捂住嘴,压抑的抽噎声像根细针,扎破了法庭的庄严。
陈律摘下律师徽章,放在桌上时金属扣发出轻响——和前日李正阳的动作如出一辙。
“我帮他打压举报人,操纵舆论......甚至建议‘让苏晚星的社会性死亡先于生理死亡’。”他看向苏晚星,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