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的冷光灯在次日早晨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星踩着法警敲响法槌的节奏走进法庭，黑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链——那是陆野昨晚用旧菜刀改打的，说“开庭要有镇场子的物件”。
她在原告席坐下时，余光瞥见陈律正在整理案卷，钢笔帽上的凹痕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道未愈的伤口。
“审判长，被告方请求就证据链完整性进行质询。”陈律起身时脊背绷得笔直，声音像打磨过的钢尺，“林婉儿证词前后矛盾，赵枭下落不明，AI还原视频无法律效力。请问原告，您拿什么证明程昱下达了杀人指令？”
法庭里响起零星的抽气声。
苏晚星垂眼盯着桌面，指节在桌下轻轻叩了两下——这是她和系统的暗号。
金色光雾在视网膜上流转，【陈律昨夜重审证词3次，重点标注‘情感’与‘事实’的法律边界】的提示刚闪过，她突然抬眼，目光精准锁住主审席上的李正阳。
“法官大人，2019年4月5日，您在哪儿？”
李正阳正翻着案卷的手顿住，老花镜滑下半寸。
他抬头时眉心拧成川字：“这与本案无关。”
“可那天，您女儿在台下看《风起》首演。”苏晚星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一段旧时光，“她后来退学了，因为‘害怕舞台’。”
旁听席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李正阳的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法槌柄上的檀木纹路被他握得发白。
系统提示的红色警示在眼前炸开：【目标呼吸频率从18次/分钟升至28次——家庭创伤记忆激活】。
她看见他左手无意识地抚过西装内袋，那里应该装着全家福照片——上周阿青在法院门口捡到过他掉落的证件，夹层里夹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抱着舞鞋笑。
“这是人身攻击！”陈律拍桌站起，钢笔“啪”地戳在案卷上，“原告方滥用诉权——”
“反对无效。”李正阳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让她说。”
苏晚星冲法警点头。
投影仪的光束亮起时，陈律的脸瞬间白了——那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程昱的办公室挂着新裱的“厚德载物”，助理引着个穿藏蓝西装的男人进来。
程昱起身递出支票时，金表在镜头里闪了下光：“李法官，令爱去巴黎的担保金，我来办。”
“只要您日后，对某些案子‘多些理解’。”苏晚星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李正阳捏着支票的指尖——指节泛白，像在捏块烧红的炭，“他不是资助您复职，是买您十年沉默。”
陈律冲过去扯投影仪线，被法警按住肩膀。
他脖子上的青筋跳得像要裂开：“偷拍非法！无原始载体！”
“原始载体在这儿。”苏晚星翻开文件夹，推过去的审计报告边角卷着毛边，“老吴，出庭。”
旁听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吴拄着枣木拐杖进来，每一步都敲得地面响。
他走到证人席时，法警想扶他，被他摆手推开：“我查了十年账。”他掏出老花镜戴上，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程昱用七家空壳公司洗钱，其中一笔200万，备注‘司法关系维护’。收款账户——”他抬手指向李正阳，“是您名下的。”
李正阳的手突然抖起来，法槌“当啷”砸在桌上。
他盯着老吴递过来的文件，封皮上盖着“司法审计专用章”，红得刺眼。
“您没贪一分钱。”苏晚星起身，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可您收了这张支票，就成了他体系的一环。”她绕过原告席，站在离李正阳三步远的地方，“我只是想问——如果那天摔下去的是您女儿，您还会觉得‘情感不是事实’吗？”
“荒谬！”陈律的声音突然破了音，他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砸向地面，玻璃碴子溅到苏晚星脚边，“法庭不是情感勒索场——”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李正阳摘下法徽的动作很慢，金属扣解开时发出细响。
他把法徽轻轻放在桌上，抬头时眼眶通红：“我申请回避。”
全场死寂。
苏晚星听见后排有个老太太吸了吸鼻子，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