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握着刘睿的手紧了紧,眼中满是担忧。
“睿儿,你……你怎可如此莽撞!”
惠妃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后怕,“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你父皇心思深沉,太子与二皇子更是……你今日这番话,看似无心,却不知会触怒多少人,引来多少猜忌!
往后,定要更加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强出头了!”
她看着儿子稚嫩却已初显坚毅轮廓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儿子聪慧,她是知道的,却不想竟已到了能在朝堂上说出让群臣乃至陛下都侧目的话语的地步。
这究竟是福是祸?
“母妃放心,儿臣晓得了。”
刘睿能感受到惠妃真切的忧虑,心中温暖,安抚道,“儿臣以后会小心的。
只是见父皇为国事操劳,龙体欠安,心中实在难安。”
惠妃叹了口气,轻轻将刘睿揽入怀中:“我儿有心了。
只是这深宫之中,有时候,藏拙比显慧更能活得长久。
你平安顺遂,便是母妃最大的心愿。”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你近日总往那西苑跑,虽说那里荒僻,但也要当心,莫要冲撞了什么,或是……被人瞧见了生出事端。”
刘睿心中一动,知道母妃或许也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不明就里,出于母亲的直觉而提醒。
他乖巧应下:“儿臣知道了,只是觉得那里清静,适合读书。”
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刘睿见惠妃眉间忧色稍减,这才告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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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皇帝刘玄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老太监侍立在角落阴影里。
他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疲惫,但手指却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影子。”
皇帝轻声唤道。
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书架后的阴影中悄然浮现,单膝跪地,无声无息。
此人身着暗色劲装,面容普通,是那种扔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唯有一双眼睛,冷静得没有丝毫人类情感。
“今日朝会之事,你怎么看?”
皇帝没有睁眼,淡淡问道。
被称为“影子”
的暗卫领,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三殿下之言,看似童稚,实则暗合‘以正合,以奇胜’之理,兼有疲敌、扰敌之效。
若非早有高人教导,便是……天纵奇才。”
“高人?”
皇帝敲击扶手的手指顿了顿,“查清楚他身边那个老太监的底细了吗?”
“福安,原名不详,前边军斥候伍长,因伤退役,净身入宫,背景干净。
其能力,仅限于经验老道,忠诚可靠,恐难有如此见识。”
“哦?”
皇帝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那便是他自己想的了?”
“据观察,三殿下平日深居简出,除了读书,便是偶尔去西苑废弃兽苑……游玩。”
影子说到“游玩”
二字时,语气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兽苑?”
皇帝目光一凝,“那里可有什么异常?”
“表面无异。
但有暗桩回报,近日兽苑外围,现不明身份探子活动,疑似东宫所属。
同时,三殿下身边的小太监福安,近期采买物资略有异常,数量出日常用度,且多为基础食材与布料。”
影子的话言简意赅,却将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一个深居简出的皇子,一个废弃的游玩之地,外围的窥探,异常的物资……
皇帝沉默了。
他挥了挥手,影子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御书房内,只剩下香炉中香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皇帝的目光变得幽深难测。
睿儿啊睿儿,你究竟是在兽苑里玩些什么,需要额外的食材和布料?又能想出那般绝非童稚可言的应对之策?
是韬光养晦?还是别有隐情?
他想起刘睿那双酷似其母妃的清澈眼眸,又想起他今日在朝堂上那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心中那份因国事家事而积郁的烦闷,似乎找到了一丝奇异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