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是个技术活。
虞小满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正准备炫耀一下自己的“现代科技”,却发现根本没机会派上用场。
只见陆怀瑾从背包侧袋拿出一个古朴的火镰和一撮干燥蓬松的火绒(像是处理过的干草絮)。他单膝跪地,将火绒垫在下面,手持火镰,“嚓、嚓、嚓”几下干脆利落的摩擦,灼热的火星精准地溅落在火绒上,冒起一缕细小的青烟。
他俯身,极轻、极缓地吹气,那缕青烟逐渐变浓,随即,“噗”的一声,一簇橘红色的火苗顽强地跳跃起来!虞小满看得目瞪口呆,由衷赞叹:“哇!陆怀瑾你好厉害!!”
陆怀瑾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心里那点因为被质疑“不行”而残留的郁闷,似乎被这亲手点燃的、原始的生命之火驱散了不少。
他耐心地教虞小满如何先用细小的干草和树枝搭成疏松的“鸟巢”,再逐渐添加更粗的木柴,形成一个利于空气流通的锥形结构,这样火才能既旺又持久。
虞小满听得极其认真,小脑袋点个不停,但眼神里的茫然暴露了她“知识再次溜走”的事实。
晚餐是香气四溢的烤兔肉和虞小满坚持带来的、被烤得外皮焦脆的面包。陆怀瑾那个军用的搪瓷缸里,还煮着虞小满带来的“华丰”三鲜伊面,里面飘着那几朵珍贵的、她亲手捡来的小蘑菇。
陆怀瑾手法娴熟地将兔子剥皮、去除内脏,在溪边清洗干净,然后用削尖的树枝穿好,抹上细细的盐粒,架在火堆上慢慢转动烤制。
肥美的兔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油脂不断渗出,滴落在炭火上,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柴火的烟气,在山谷的夜色中弥漫开来。
虞小满只恨这个年代没有智能手机,这原生态的硬核烧烤画面,这专业级别的野外生存展示,要是录下来发到网上,绝对能秒杀她前世刷到的所有荒野博主!
她蹲在火堆旁,看着陆怀瑾被跳跃火光映照得棱角分明、专注认真的侧脸,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任何米其林三星大餐都来得诱人。
她啃着烤兔腿,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像个满足又快乐的小野人。晚上就着冰凉的溪水洗漱,牙齿冻得咯咯响,却觉得异常新鲜刺激。原本还计划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然而,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入夜后,原本缀满钻石般星辰的夜空,不知何时被翻滚的乌云吞噬。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点就开始敲打帐篷,很快就连成一片,变成了哗啦啦的瓢泼大雨,砸在帐篷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虽然陆怀瑾已经做了充分的防水和加固,但在如此猛烈的风雨中,小小的帐篷依然显得有些单薄。
潮湿的寒意顺着地面和帐篷缝隙渗进来,虞小满裹着薄薄的军用毯子,听着外面喧嚣的雨声和偶尔滚过的、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闷雷,下意识地朝身边那个温暖的热源靠了靠。
陆怀瑾立刻察觉到了她的细微动作,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连人带毯子一起,稳稳地揽进自己怀里。他的体温很高,胸膛宽阔而坚实,像一个人形暖炉,迅速驱散了虞小满周身的寒意。
“怕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问,低沉的嗓音几乎被喧嚣的雨声淹没。
虞小满在他怀里使劲摇头,非但不怕,反而觉得无比刺激过瘾:“不怕!太刺激了!” 这种在荒郊野外、风雨交加的时刻,却有一个绝对可靠、温暖坚实的怀抱可以依赖的感觉,奇妙地混合了极限冒险的肾上腺素飙升和极致的安心。
陆怀瑾低头,借着帐篷缝隙透进的、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微光,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全然的信任、兴奋和一点被雨水激发的野性。他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在她因凉爽雨夜而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吻。
“嗯,”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虞小满靠着陆怀瑾这个“恒温热源”,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皂角、烟草和雨后青草般的气息,即便身处风雨飘摇的荒野帐篷,内心也充满了奇异的安全感,很快就再次安然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虞小满迷迷糊糊醒来。帐篷外一片寂静,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能听到不远处小溪更加欢快充沛的流水声,以及不知名小虫的唧唧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