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啊,”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为难,“妈知道规矩,从不插手你们兄弟俩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婉晴这个事情呢,妈这心里……也确实有点责任。”
她抬眼看了看儿子冷硬的侧脸,继续道:“当初,那孩子对你的心思,我们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妈当时……也确实存了撮合你们的心意,觉得那孩子模样好,家世也相当,又是知根知底的……只是没成想,事情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陆母的语气愈发艰难,她知道自己在挑战儿子的原则底线:“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你嫂子的亲妹妹,是一家人。这次她犯了糊涂,是该受罚,可……可这处罚的轻重,是不是还能再斟酌斟酌?总不能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吧?你嫂子那边,这两天眼睛都是肿的,妈看着也心疼。这以后,我们两家终究还是亲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彻底生分了,也不能让你嫂子在中间太为难啊……”
她几乎是带着一丝恳求地看着儿子:“怀瑾,你看……这事,能不能稍微……通融一点点?哪怕只是程序上,别卡得那么死?”
这些话,在这短短两天里,陆怀瑾已经从不同的人口中,以不同的方式听过很多次。来自岳家的压力,嫂子的眼泪,母亲的为难,甚至一些拐弯抹角的说情……每一次,都在试图撬动他心中那杆名为“原则”的秤。
他也曾在无人看见的深夜里,独自面对过内心的拷问。想起周婉晴小时候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怀瑾哥”的样子,想起嫂子周晓丽平日里的温婉和此刻的红肿双眼,想起母亲眼中的期望和为难……人情、世故、家庭的和谐,像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将他包裹。
但是,没有。
没有任何一次犹豫,能让他动摇那份自穿上这身衣服起就刻入骨血里的信念。
他的选择始终清晰而坚定——严格按照程序,依法依纪处理。渎职就是渎职,诽谤就是诽谤,滥用职权就是滥用职权。这些行为的性质,不会因为犯错的人是“嫂子的妹妹”而有任何改变。法律的尊严和纪律的刚性,不容许也不可能因为私人关系而打丝毫折扣。
至于因此可能带来的后续影响——岳家的不满、亲戚的疏远、甚至可能的工作上的刁难……该来的,就让它们来吧。他陆怀瑾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面对一切风雨的准备。妥协?在他的字典里,尤其是在原则问题上,从未有过这两个字。
他看着母亲担忧而疲惫的面容,心中有一丝歉疚划过,但开口时,声音却依旧沉稳如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妈,您的意思我明白。但这件事,没有通融的余地。怎么处理,纪律条文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整个过程公平公正,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立场没有丝毫退让:“至于嫂子那里……我很抱歉让她难过。但我想,嫂子是明事理的人,她最终会理解的。如果因为坚持原则而让一些人不快,那这个后果,我承担。”
陆母看着儿子那双清澈坚定、没有丝毫游移的眼睛,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她这个儿子,轴是轴了点,可这份轴,又何尝不是他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她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转身离开了客厅。
至于周家,有些风雨,这个家,终究要和他一起面对。
事情圆满解决,揪出了造谣者,撇开陆家和周家不说,虞家这个年过得格外舒心踏实。大年初一一大早,父母这才珍而重之地拿出虞小满今年带回来的新衣服,仔仔细细地穿在了身上。崭新的棉服衬得老两口精神了不少,脸上洋溢着满足和骄傲的笑容。
虞小刚更是开心,穿着新棉服和新棉靴,像只撒欢的小马驹,一溜烟就跑出家门,在巷子里和他的同学们放炮玩耍,清脆的笑声和鞭炮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无忧无虑的快乐。小孩子果然容易满足,一身新衣、几个炮仗就能高兴一整天。
早上难得大太阳,冬日温暖的阳光洒满小院,虞小满和母亲搬了小马扎坐在屋檐下,面前摆着一小筐炒香的南瓜子。阳光驱散了一丝寒意,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虞小满一边灵巧地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在院子里和邻居孩子追逐打闹的弟弟虞小刚,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