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因变形而卡住的密封门。门上有一个模糊的标识,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被剑刺穿的、扭曲的人形——旧时代“逻辑病毒污染区”的警告标志。
孩子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但小钉子凭借着一股倔强劲,和伙伴们用杠杆原理,硬是撬开了一道缝隙。
门后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窒息。
那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实验室。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实验台上散落着破碎的晶体培养皿,墙壁上留着大片喷射状的、已经发黑的污渍。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中央,一个保持着坐姿的、穿着破烂研究服的人类骸骨。骸骨的指骨,还搭在控制台的一个红色按钮上。
骸骨旁边,掉落着一个金属身份牌。小钉子颤抖着捡起来,擦去灰尘,借由火把的光芒,他辨认出了上面的名字和一个简短的职称:
【研究员 卡洛斯】
【项目:意识同步稳定性测试】
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孩子。这不是故事,不是传说。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的现场。那场“大寂静”之前的灾难,以一种无比残酷和具体的方式,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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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连滚爬爬地逃出了管道,回到阳光下,每个人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小钉子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身份牌,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历史的重量。那不是伊森爷爷口中波澜壮阔的史诗,而是由无数个“卡洛斯”这样的个体的恐惧、挣扎和死亡堆砌而成的。
他把身份牌交给了渡鸦-零。
渡鸦-零看着牌子,沉默了很久。他没有责备孩子们的冒险,只是带着他们,再次来到了那个实验室的入口。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对孩子们说:
“你们看到的,是历史的一部分。卡洛斯……他可能是在试图阻止灾难,也可能只是在逃命。我们无从知晓他最后的想法。但这就是代价。”
他蹲下身,平视着孩子们惊恐未定的眼睛。
“林默阿姨,渡鸦-7阿姨,还有无数像卡洛斯一样的人,他们付出的代价,不是为了让我们活在恐惧里,也不是为了让你们仅仅记住几个英雄的名字。”
“他们付出一切,是为了让你们——让你们每一个——能够像现在这样,因为看到了恐怖而害怕,因为好奇而去探索,因为做错了事而内疚,然后,还能带着这些感受,继续选择活下去,选择去爱,选择去创造属于你们自己的、或许同样不完美,但绝对独一无二的故事。”
那天晚上,“新芽”聚落为“研究员卡洛斯”以及所有未知姓名的牺牲者,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悼念仪式。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沉默的追思和跳动的篝火。
小钉子把那块身份牌,郑重地放在了聚落纪念地,紧挨着那些象征性的图案。他不再热衷于寻找酷炫的“遗物”,而是开始跟着伊森学习更扎实的知识,跟着铁砧学习锻造实用的农具,跟着母亲学习如何照料那些在生命尘埃滋养下、呈现出惊人多样性的新作物。
他发现,当他亲手种下一颗种子,看着它破土、展叶,最终结出与众不同的果实时,他仿佛触摸到了林默阿姨们守护的那个“可能”的边缘。
一天夜里,他躺在草地上,看着前所未有清晰的、没有光污染的璀璨星河,突然对身边的母亲说:
“妈妈,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孩子?”
“‘抗体’……它不是藏在旧圣所的机器里。它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星空下那些各自闪烁着微光的星辰,“也在那里。每一个都不一样,但都在一块儿……发着光。”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住了他,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
在远处,渡鸦-零看着这一幕,轻轻握紧了手中的吊坠。吊坠上的金痕,在星光下,温柔地流转。
新的轮回,确实开始了。它不在宏大的叙事里,而在每一次播种、每一次学习、每一次和解与每一次仰望星空的平凡瞬间中。尘与星,及坚定地行走于其间的、每一个嘈杂而珍贵的“我们”,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沉默而坚韧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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