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算略作沉吟,便简洁答道:“文小姐过誉了。其实无他,唯‘因势利导,授人以渔’八字而已。”
他稍顿片刻,进一步阐释:“简而言之,便是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活计,使其通过劳动获得报酬,而非单纯的无偿施舍;教授他们安身立命的知识与技能,而非仅提供一时的温饱。”
“让其劳动创造价值,所创造的价值又能维系其自身生存与发展,生存无忧、学有所成又能促进其追求更高层次的提升。”
“如此循环往复,形成内生动力,方可长久维系,乃至壮大。”
文慧怡听得极为认真,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思索与领悟的光芒,缓缓点头,似有所得。
接着,她轻叹一声,黛眉微蹙,道出另一个更切身的困境:“不瞒公子,慧怡在家乡之时,亦因怜惜寒门学子求学无门,曾力主兴办数所蒙学堂,欲播撒文种,惠及乡梓。”
“然则……学堂日常开销甚巨,笔墨纸砚、师资束修、屋舍修缮,无一不需银钱。”
“为普惠众生,所收束修极为低廉,虽凭一腔热诚与家族支持坚持数年,却深感力不从心,常年需家族额外贴补,难以为继,更谈不上扩大规模。”
“不知公子对这学堂收支平衡乃至可持续之道,可有良策?”
沈算闻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石桌桌面,发出极有规律的细微声响。
他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便给出了一个让文慧怡眼前一亮的建议:“文小姐悲悯之心,身体力行,实乃万家生佛,令人敬佩。”
“关于学堂维系之道,沈某确有一愚见,或可称之为‘以贵养平’。”
“以贵养平?”文慧怡轻声重复这四个字,眼中好奇与期待之色更浓。
“正是。”沈算身体微微前倾,详细解释道,“小姐或可尝试在同一体系内,开办一种……嗯,定位更高、服务更精的学堂,或许可称之为‘精英书院’或‘贵族学堂’。”
“此类学堂,需聘请真正学富五车的大儒或声名显赫的成名修士执教,环境清幽雅致,膳食精美,住宿舒适,皆按最高标准配置。”
“课程设置亦可不仅限于经史子集,还可因材施教,加入琴棋书画、修炼启蒙、甚至世家子弟需涉猎的家族管理、经济庶务之类。”
“自然,”他语气一转,“这类学堂的束修,需定得极高,其目标并非普通百姓,而是专为城中乃至周边府郡的富贵人家、世家大族的子弟所设。”
“他们追求更优质的教育资源,也承担得起相应的费用。”
他顿了顿,看到文慧怡已然明悟,眼中光彩熠熠,便继续勾勒蓝图:“而由此类‘贵族学堂’所获之丰厚利润,便可用来全额补贴那些面向平民子弟、仅收取象征性束修甚至完全免费的‘蒙学堂’或‘义学堂’。”
“如此,取之于豪富,用之于寒门。”
“以富家子弟自愿缴纳的高额教育费用,来承担贫寒学子的求学成本。”
“或可一劳永逸地解决小姐所虑之资金持续投入困境,不仅能实现收支平衡,经营得法甚至可略有盈余,使得办学善举得以持续扩大,惠及更多学子。”
文慧怡听得美目越来越亮,仿佛层层迷雾被拨开,眼前展现出一条清晰而可行的康庄大道。
沈算的思路不仅清晰务实,更是极具操作性和前瞻性,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她的核心难题。
她心中激动,就其中的诸多细节,诸如如何吸引富家子弟报名、两类学堂的课程与师资如何差异化设置与平衡、如何管理避免纠纷等问题,又怀着极大的兴趣细细询问了许久。
沈算也依据前世的一些教育产业见闻和此方世界的实际情况,结合商业运作的逻辑,一一给予了颇具建设性的回答,每每都能切中要害。
两人相谈甚欢,一个虚心求教,一个倾囊相授,气氛融洽而热烈。
不知不觉间,石壶中的茶水添了又添,竟已过去了近一刻钟。
最终,文慧怡心满意足地起身,绝美的容颜上洋溢着豁然开朗的欣喜与感激,她向沈算郑重敛衽一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公子今日之言,字字珠玑,令慧怡茅塞顿开,受益匪浅,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