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顾野把那部猩红色的加密电话，随手扔回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地图上，死死盯着那条从渤海湾蜿蜒向北的虚线。
侯三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嗓子干得像是在冒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太疯了。
这个计划，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
把整个东北当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私家猎场？
这……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儿？
顾野却像没看见这帮下属脸上见了鬼的表情，自顾自地踱到窗边，慢悠悠地重新摸出一根“大前门”点上。
烟雾升腾，模糊了他那张俊朗面容上的痞气。
“怎么着？”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京城爷们儿那股子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混不吝。
“都吓傻了？”
“一点儿小场面而已，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侯三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他看向顾野的眼神里，谄媚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
“没！爷！您这手笔……简直是把神仙按在棋盘上算计！”
顾野斜了他一眼，嘴角轻蔑地一撇。
“少他妈拍马屁。”
“给军科院发电报。”
“告诉他们，那份‘死亡录像’别加什么艺术加工，我要最原始、最血腥的版本。”
“把一头活蹦乱跳的猪，变成一滩烂肉的全过程，一帧不落地给我拍下来。”
“连同那份抑制剂的药理数据，一起打包。”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身经百战的杨破军，都感觉后脖颈子窜起一股凉气。
“用最容易被破译的加密渠道，发给‘仙女座’。”
“我要让他们在踏上咱们的地盘之前，先好好做一场噩梦。”
……
千里之外，东北。
秘密机要室。
沈惊鸿缓缓放下电话。
她脸上那抹只为特定一人绽放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冰封千里的冷静与锋锐。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倒映着巨大的电子地图，无数的数据流在其中闪烁、重组、推演。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机器低沉的嗡鸣。
所有专家和参谋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女王下达最后的谕令。
“停。”
沈惊鸿清冷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机要室瞬间落针可闻。
她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长白山脉的一处狭长山谷上，轻轻一点。
“敌人会从这里登陆。”
“他们不会走公路，会选择穿越这片原始林区。”
“王科长。”
一直肃立在阴影中的王铁柱，上前一步，身姿笔挺如标枪。
“嫂子，请指示！”
“让兄弟们，沿着这条路线，”沈惊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曲折的痕迹，“伪造一份我‘仓皇出逃’的痕迹。”
“记住，要‘仓皇’。”
“丢弃的罐头、烧了一半的篝火、被树枝刮破的布条……”
“所有细节，都要符合一个被追杀到极致，精神即将崩溃的人应该有的状态。”
“我要让他们深信不疑，我就是那只被撵得快要断了气的兔子。”
王铁柱眼神一凛，心头巨震。
高！
这已经不是诱敌深入了，这是从心理层面，为敌人量身定做了一个他们最渴望看到的“现实”！
“明白！”
沈惊鸿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位白发苍苍的密码学老教授。
“刘教授。”
“在，沈小姐。”
“利用我们刚刚破译的‘晨星信托’内部通讯频道，以‘枢机’的名义，向‘仙女座’号的指挥官，发送一份加密情报。”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