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一些关于…‘七政四余’特殊推演法与西域‘黄道十二宫’星官体系的比对参研,甚为精妙。可惜…最重要的几卷核心注疏…据说当年并未收入钦天监书库,似是汤公私下研究之用,如今…唉,不知所踪了。”他摇了摇头。
《崇祯历书》未刊稿!核心注疏!不知所踪!云澈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南怀仁果然知道!而且他也在寻找!
她强压激动,继续倾听。
另一官员笑道:“或许汤公藏于家中了吧?听闻其故居书房暗格甚多…”
南怀仁苦笑:“早已搜寻多次,一无所获。汤公晚年…心思缜密,或许藏于他处亦未可知。”他话锋一转,似乎不愿多谈,“再者,星象之学,深奥晦涩,需静心钻研,宴席之上,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众人见状,便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云澈心中却已翻江倒海!南怀仁的话证实了《崇祯历书》未刊稿的存在和价值!而且,它极可能不在钦天监,也不在汤若望故居!那会在哪里?!“璇玑使者”又会是谁?!
宴会持续,云澈却如坐针毡。她必须想办法与南怀仁单独接触!但机会渺茫。
终于,宴席渐散,宾客开始告辞。南怀仁也起身,郡王亲自相送。
云澈心中焦急,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她冒险借着上前收拾杯盏的机会,极其隐晦地、用指尖在南怀仁即将放下的酒杯旁,蘸着酒水,飞快地划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那是一个从舅舅手稿中学来的、代表“西域”和“疑问”的古老标记!
南怀仁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极其快速地扫过那个迅速消失的酒痕,又扫过云澈低垂的脸庞,睿智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诧与探究,但瞬间便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与郡王谈笑风生地向外走去。
云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是否领会。
送走南怀仁,郡王似乎兴致仍高,又与众宾客品茶闲聊了片刻,才纷纷散去。
云澈随着仆役人流退出花厅,心中忐忑又失望。南怀仁没有反应,或许根本没注意到,或许注意到了却不愿理会。
她必须尽快离开王府。她低着头,向王府侧门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出侧门时,一名看似王府管事的中年人忽然拦住了她:“你,跟我来一下,厨房那边缺人手搬点东西。”
云澈心中一凛,暗叫不好,难道是暴露了?她握紧袖中银簪,面上却恭敬道:“是。”
那管事并未带她去厨房,而是将她引到一处无人的回廊拐角,左右看看无人,迅速塞给她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低声道:“有人给你的。快走!”说完,不等云澈反应,便转身匆匆离去。
云澈愣在原地,心脏狂跳!她迅速躲到阴影处,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极其潦草、仿佛仓促写就的拉丁文与汉字混杂的字迹:
“明日晚亥时,宣武门天主堂告解室。勿带旁人。”
是南怀仁!他看到了!他懂了!他回应了!
巨大的狂喜和兴奋瞬间冲垮了之前的忐忑!云澈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成功了!她真的撬开了一条缝隙!
她强压激动,将纸条吞入口中咽下,迅速从侧门离开王府,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一整天,云澈都在极度的期待和紧张中度过。她反复推演着与南怀仁会面的各种可能,准备好说辞,检查了易容。亥时将至,她再次悄然潜入城中,来到宣武门附近那座由利玛窦、汤若望等人建立的、略显陈旧的天主堂。
夜晚的教堂空旷寂静,只有几盏长明灯在黑暗中摇曳。告解室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木盒,立在角落。
云澈深吸一口气,推开告解室的门,坐了进去。狭小的空间内,只有木质隔板对面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
沉默良久,隔板对面,传来了南怀仁那低沉而略带口音的声音,直接用的是汉语:“你是谁?为何会用那个符号?”
云澈压低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沧桑:“一个…追寻真相的迷途之人。冒昧打扰神父,只因事关重大,关乎汤若望神父未竟之业,亦关乎…社稷安危。”
对面沉默了片刻:“真相?何种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