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那低沉而锐利的问话,如同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云澈的咽喉之上。马车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疾驰,车厢内却弥漫着比车外寒风更刺骨的紧张与对峙。
“告诉本王,你到底…拿到了什么?”
云澈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死死攥着袖中那枚淬毒的银簪,指尖冰凉,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说?还是不说?
说出《幽冥法典》和龟甲的存在,意味着将最大的底牌和致命的秘密暴露给这位位高权重、心思难测的亲王。他究竟是真心护持社稷,还是另有所图?他会不会为了某种利益或自保,转而将她与秘典一同献给盛怒的康熙?风险太大!
不说?裕亲王刚刚冒险救了她,此刻显然已认定她手握关键之物。断然否认或含糊其辞,只会彻底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或许能借力的庇护,甚至可能立刻激怒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石火间,云澈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她猛地一咬牙,选择了…半真半假,祸水东引!
她抬起苍白的脸,眼中逼出惊魂未定与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愤懑,声音带着颤抖:“王爷明鉴!奴才…奴才确实拿到了一样东西!但并非什么惊天秘宝,而是…而是一本…一本记录着西域邪教炼制歹毒药物、戕害宫妃皇嗣的…罪证账册!”她刻意将《幽冥法典》扭曲成“罪证账册”,弱化其可怕性,并指向宫闱阴私,而非动摇国本的阴谋。
“罪证账册?”裕亲王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何种账册?从何得来?记载何事?”
云澈深吸一口气,继续编造,将线索引向已死的刘太医和神秘的贺嬷嬷:“奴才…奴才在宫中暗查时,无意中发现太医院刘太医与慈宁宫贺嬷嬷勾结,利用西域邪方,炼制一种名为‘红颜悴’的阴毒药物,暗中控制、戕害妃嫔,甚至…甚至可能危及太皇太后凤体!那账册便是他们记录用药对象、份量及…及其背后指使之人线索的凭证!奴才拼死才从他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她指驼铃巷作坊)夺得此物,却因此遭来杀身之祸!”
她将“癸水”、“赤髓”的可怕威力隐去,代之以宫斗中常见的“毒药”说辞,并将矛头直指康熙也在意的后宫阴私和太皇太后安危,更能触动裕亲王作为宗室亲王的神经!
果然,裕亲王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眼中爆发出震惊与怒火:“竟有此事?!刘太医?!贺嬷嬷?!他们好大的狗胆!”他猛地一拍车壁,“账册现在何处?!”
云澈心中稍定,面上却露出极度恐惧与不舍:“如此要命的东西,奴才岂敢带在身上?早已…早已藏于一绝对安全隐秘之处。只待…只待时机成熟,面呈皇上,或交予王爷,揭露奸佞,肃清宫闱!”她暗示账册的存在,却绝不交出,保留主动权。
裕亲王死死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
良久,裕亲王才缓缓开口,声音沉凝:“若你所言属实,此事确乃滔天大罪!然,空口无凭,本王需亲眼见到那账册,方能决断。”
云澈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王爷放心,待风声稍缓,奴才定当取来账册,呈予王爷过目。只是眼下…‘影’卫与那些邪教爪牙追杀甚急,奴才…奴才实在不知该信任谁,该往何处去…”她适时流露出脆弱与迷茫,以退为进。
裕亲王沉吟片刻,道:“本王既救你出来,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你如今确是钦犯之身,陛下盛怒未消,宫中眼线遍布,本王也不能公然庇护你。”
他话锋一转:“为今之计,唯有先将你安置于一绝对隐秘、无人能想到之处,暂避风头,再从长计议。”
“王爷欲将奴才安置何处?”云澈警惕地问。
裕亲王目光深邃,缓缓吐出几个字:“圣心庵。”
圣心庵?!云澈心中猛地一震!那是位于京西香山脚下的一处皇家尼庵,规模不大,却极其清静隐秘,历来是宫中犯了错或失宠的妃嫔、宗室女眷带发修行或软禁之所!由内务府直接管辖,守卫森严,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却也因其特殊的“冷宫”性质,反而容易灯下黑,不易被敌人想到!
“圣心庵主持静慧师太,乃本王母族旧识,为人刚正,可托付一二。”裕亲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