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只需守住本心,立好规矩,其余宵小之辈,自有法度与时间去清理。
“姑娘总是能一言中的。”
他叹服道,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依赖与欣赏。
在他这孤寂而沉重的帝王路上,能有这样一位然物外的“旁观者”
偶尔给予点拨,于他而言,是莫大的幸运与慰藉。
饭后,谢知奕拿起那几根灶糖,递了一根元宝形状的给若离:“民间习俗,小年吃灶糖,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言好事。”
他说着,自己也不禁莞尔,似乎觉得这习俗有些幼稚可笑,却又带着人间烟火的可爱。
若离接过那晶莹的糖块,放入口中。
麦芽糖很甜,粘牙,是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滋味。
她慢慢地吃着,感受着那甜味在舌尖化开。
谢知奕也吃了一根,他看着若离安静吃糖的样子,烛光下她的容颜柔和了些许,那总是清冷的眉眼,似乎也因这甜味而染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暖意。
这一刻,他忘记了朝堂的纷争,忘记了肩头的重担,只觉得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满足填满。
若能永远如此,该有多好。
但他知道,这只是偷来的片刻安宁。
宫门即将下钥,他必须回去了。
他起身,重新披上那件带着寒意的大氅,目光眷恋地停留在若离身上:“姑娘,年节期间宫中事务更多,我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再来了。”
“嗯。”
若离淡淡应了一声。
“姑娘……保重。”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这才转身,步入了门外依旧飘洒的细雪之中。
他的背影在雪夜里显得格外孤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韧。
若离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手中还残留着那灶糖的甜腻。
她能感觉到他离去时那份深沉的不舍与无奈。
这位人间太子,将他生命中绝大部分的热忱与精力都奉献给了他的江山子民,唯独留给自己的那一小部分,几乎全部倾注在了她身上。
这份情意,沉重而纯粹。
她关上门,将风雪隔绝在外。
屋内炭火温暖,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飘落的雪花,神情依旧淡漠。
众生皆苦,爱别离,求不得。
她看得分明,却从不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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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更北的苦寒之地,玄寂找到了一处被当地人视为禁忌的、终年缭绕着不散寒雾的峡谷,名为“寂灭谷”
。
谷中不见天日,唯有永恒的寒冷与死寂,连最耐寒的苔藓都无法生存。
他决定在此地进行为期四十九日的闭关。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只有无尽的寒冷与孤寂相伴。
这是他对自己最残酷的磨砺,也是对内心那头凶兽最极致的挑战。
他在谷底寻了一处背风的冰窟,盘膝坐下,很快,眉衣衫便结上了一层白霜。
他闭上眼,不再观想佛像,也不再诵念经文,只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去直面那因若离而生的、盘踞不散的执念。
寒冷如同亿万根钢针,刺入他的骨髓,冻结他的血液。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麻木之间徘徊。
那抹素白的身影,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烙印在神魂深处的唯一光亮。
他“看”
着她立于江南的雪中,“看”
着她品尝着凡间的食物,“看”
着她与那人间太子并肩而行……每一个画面,都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为何……还是你……”
他在意识深处出无声的嘶吼,那执念在严寒的催逼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被冰封的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凝固的炽烈。
他不再试图驱散,也不再感到痛苦。
他开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反复“观看”
这些让他心魂俱碎的画面,如同一个冷静的解剖者,剖析着这份执念的每一条纹理,每一丝脉络。
他现,这份执念早已与他的生命、他的佛元、他的一切融为一体。
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