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淹没，反而如同暗夜中唯一的一颗寒星，吸引着所有不由自主的目光。
所过之处，人群竟会下意识地安静一瞬，为她让开道路。
谢知奕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后，同样是一身低调的常服，却难掩通身贵气。
他小心地护在她周围，隔绝着可能的人流冲撞，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注意着她对周遭一切的反应。
若离缓步而行，目光平静地掠过一个个摊位。
她对那些精巧的玩意儿兴趣不大，却在各个小吃摊前驻足。
她尝了裹着糖浆、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吃了烤得滋滋冒油、撒满孜然的羊肉串，喝了用冰镇过的、酸甜可口的酸梅汤……每样只尝一点点，像是在进行一场味觉的巡礼。
谢知奕跟在她身后，默默地付钱，在她尝过某样东西后，若她多看了一眼，便会记下那摊子的位置和食物名称。
他像一个最忠实的记录者，记录着她细微的喜好。
行至一处围满人群的圈子，里面正有胡商表演吞刀吐火，引来阵阵惊呼。
若离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那赤膊的胡人将明晃晃的利刃吞入喉中，又喷出熊熊火焰。
“不过是些粗浅的障眼法与药物把戏。”
她看了一会儿，淡淡评价道。
谢知奕闻言轻笑，低声道：“于姑娘而言自是粗浅，于这些寻常百姓，却是难得一见的惊奇与乐趣了。”
他顿了顿，看着人群中那些兴奋的面孔，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人间烟火，多半便是由这些小小的惊奇与满足构筑而成。”
若离侧目看了他一眼。
这位人间太子，倒是越来越能说出些值得玩味的话了。
她未再言语，转身继续前行。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夜市将散，人群渐稀。
若离手中多了一包刚炒好的、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香气诱人。
走在回小院的青石板路上，月色清辉洒落，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喧嚣远去，四周只剩下夏夜的虫鸣与他们的脚步声。
“今夜，多谢殿下相伴。”
若离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算是她难得的、带着明确谢意的话语。
谢知奕脚步微顿，心头猛地一热，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喜悦涌了上来，让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他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温和：“姑娘言重了，能陪姑娘游览这人间盛景，是知奕的荣幸。”
他看着她月光下愈清冷绝美的侧脸，心中那份爱意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所有克制。
他想告诉她，他愿意永远这样陪着她，看尽这人间四季，尝遍这红尘百味。
他想问她，是否有可能，在她那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生命里，为他留下一个小小的、属于凡人的位置？
然而，话到嘴边，却化作了夜风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不能。
他怕一旦说破，连此刻这并肩同行的静谧，都会失去。
他只能将所有的情愫，深深地、深深地埋藏起来，化作更漫长的守护。
“姑娘若喜欢，日后还有其他节庆夜市，知奕都可为姑娘引路。”
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语气平静，带着不变的温柔。
若离“嗯”
了一声，并未多言。
她剥开一颗糖炒栗子，栗仁香甜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