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没空”，像一根针，轻轻扎破了天律司控制室里紧绷的气氛。
太白金星端着文件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几乎是把那份来自“宇宙尽头管理委员会”的“工作简报”，供到了桌子最远的角落，好像再多碰一秒，自己几千年的道行都要被污染。
老神仙的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司长……这么回复，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在他漫长的神仙生涯里，处理过的最高级别外交事件，也就是玉帝和西王母闹别扭。像这种直接顶撞一个听起来就不好惹的跨宇宙组织的，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何止是不给面子，这简直是把“不服就干”四个字写在脸上，当着全宇宙的面扇了对方一耳光。
陈晨眼睛都没睁，只是晃了晃手里见底的茶杯。
“老太，你觉得，‘委员会’是个什么东西？”
太白金星愣了愣，本能地答道：“是多个强大文明，为维护宇宙秩序而组建的议事机构，权威至高，不容……”
“错。”
陈晨睁开了眼，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是一群最早爬到山顶的家伙。他们爬不动了，也不想让别人再爬上来。所以他们凑在一起，砌了一堵墙，给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规则’。”
他顿了顿，接过太白金星递来的茶壶，自顾自地续上水，热气袅袅升起。
“所谓的‘请求支援’，翻译一下就是：‘听说你家出了个能打的愣头青，正好我这有块难啃的骨头，你去啃。啃下来，算你交了投名状，以后跟我们混。啃不下来，正好死了，也省得我们以后动手’。”
控制室里针落可闻。
连一向咋咋呼呼的哪吒，都难得地皱起了眉。他虽好斗，却不是蠢。陈晨这几句话，比他听过的所有神魔间的阴谋诡计，都来得更直接，更露骨。
不远处的战略分析台前，雅典娜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无数数据流瀑布般闪过。
“他的推论符合逻辑。”雅典娜的声音没有起伏，“一个能跨扇区下达‘简报’的组织，必然拥有一套成熟且强势的权力体系。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我们的拒绝，在他们眼中，是对整个体系的公然挑衅。”
“挑衅就挑衅！”
一个声音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传来，还带着嚼东西的含混声。
“俺老孙就喜欢挑衅！”
话音未落，孙悟空脑袋朝下，从通风口探了出来，金色的毫毛上还沾着几片薯片碎屑。
“天天在图书馆里给那帮书呆子调解什么狗屁‘标签分类纠纷’，俺的骨头都快生锈了！正好来个不开眼的，让俺老孙松松筋骨！”
陈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再在通风管道里吃东西，我就让太白金星给你排一百年的‘图书馆用户体验优化研讨会’，每场会后，提交三千字的书面报告，不得请假。”
孙悟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他一个跟头翻落地，手里的薯片袋子都忘了藏，整只猴都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司长，别，别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书面报告这玩意儿，比那紧箍咒还折磨猴！”
看着耍宝的孙悟空和愁眉苦脸的太白金星，陈晨笑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宇宙图书馆的全景。无数文明的光点，在巨大的书架星云间穿梭，像一片由知识与生命构成的璀璨星海。和平，且美好。
很难想象，一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死寂。
“我们不是在拒绝他们。”陈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我们是在，给他们，立规矩。”
他抬手，虚虚一划，仿佛将整个扇区都揽入掌中。
“告诉他们，这个片区，现在归我们管。想在这儿搞事，或者想让我们去当炮灰，都得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这就是陈晨。他比任何神都明白，权力不是别人赏的，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黑羊”死了，可宇宙里，永远不缺新的恶狼，更不缺自以为是的牧羊人。
“报告！”
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