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关于荒寰本质乃是“世外战场底层规则异变之肿瘤”的发现,以及那核心深处一丝“缺失的回响”的线索,为联合阵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方向,却也带来了更加沉重的压力。
对抗一个强大的敌人,与对抗整个世界某种注定的“病理”,其难度和绝望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求生是所有存在的本能。在明确了方向后,联盟这台濒临解体的战争机器,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重新调整了策略。
他们不再追求击退或消灭那些漠色先遣队——那似乎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是转为极限防御与深度解析。
以万古仙穹的可能性薄膜为核心,终末碑林与寂灭之眼为辅助,吾我的因果乱流为干扰,陈凡的归墟之意为隐匿探针,联盟构筑起了一道层层叠叠、专注于“迟滞”与“观察”的防御网络。
每一次漠色先遣队的攻击,都被视为一次收集数据、分析其“规则运行模式”的机会。
无数细微的能量波动、法则变化、概念交互被记录、分析,试图从中找到那所谓“规则肿瘤”的运行逻辑,以及……那丝“缺失的回响”所代表的含义。
战争,进入了一种极其残酷的“消耗-学习”循环。
联盟的战士们,抱着“用生命换取情报”的觉悟,在防御线上浴血奋战。
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牺牲或许无法改变战局,但每一次对漠色力量的记录,都可能为后来者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指向胜利的线索。
死亡,因此被赋予了新的、沉重的意义。
陈凡和吾我,则成为了最前沿的“解析者”。
陈凡一次次将归墟之意潜入漠色洪流,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捕捉着那冰冷程序运行中任何一丝不谐的波动。
吾我则在外围疯狂制造变量,试图用极致的“混乱”去冲击那极致的“秩序”,观察其反应,寻找规则的边界和可能的“过载”点。
时间,在惨烈的拉锯战中流逝。
千年?
万年?
亦或是更久?
在世外战场,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
联盟的疆域在缓慢而坚定地被蚕食,成员数量在不断减少,但残存者的眼神,却从最初的恐慌,磨砺出一种近乎金属般的冰冷与坚定。
他们习惯了死亡,习惯了绝望,唯一支撑他们的,就是那渺茫的、关于“规则漏洞”的猜想。
他们与那些被同化的、失去了自我的漠色影子战斗了太久,久到几乎快要忘记,这些并非荒寰的真正面目。
直到——那一天。
没有任何预兆。
原本如同潮水般持续涌动、不断尝试渗透和学习的漠色先遣队,攻势突然……停滞了。
并非后退,而是如同接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所有的漠色单位,无论是在激烈交火的前线,还是在缓慢侵蚀的边缘,都在同一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
它们那原本在不断闪烁、适应、进化的暗漠色光泽,也凝固了下来,变得如同毫无生气的灰色岩石。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静止。
“怎么回事?”
黄金执政官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秩序之枪紧握,圣焰却不再升腾,因为失去了目标。
“它们的‘程序’……停止了?”
陈凡也从潜行状态中脱离,皱眉感受着那片死寂的漠色,那股庞大的、不断运行的信息洪流,仿佛瞬间断流。
吾我收起了玩世不恭,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虚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太安静了……”
就在所有存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静止而惊疑不定之时——
“嗡!!!!!”
一种无法用声音来形容的、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低沉共鸣,从漠色区域的最深处,从世外战场那无比遥远的、被荒寰吞噬的疆域方向,轰然传来!
这共鸣不同于之前那种“存在被抹除”的消亡感,它更加厚重,更加古老,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威严与完整!
紧接着,在所有存在惊骇的目光中,那片静止的、如同灰色岩石般的漠色先遣队,开始如同冰雪消融般……瓦解了!
不是被攻击